由熊秉明书学理论谈到书法艺术在中国文化中定位_何崝.pdfVIP

艺术长廊 由熊秉明的书学理论谈到 书法艺术在中国文化中的定位 何 崝 书法在近代中国文化中的地位变化是富于戏 形，是听之不可闻，视而不可见的。 剧性的，我们暂且不用说得太远，只就中华人民共 书法具有抽象性，这是大家都承认的。但是 和国成立以后而言，大致就是如此。中华人民共和 “道”的抽象性与书法的抽象性并不能等同。书法有 国成立以后至“文革”以前这段时期，书法只是由于 黑白、大小、粗细、长短、强弱、枯润、疾涩、疏密、浓 历史的惯性而存在，文艺理论家对书法几乎是视而 淡、高低、呼应、避就、伸缩、离合等抽象的形式。这 不见，把书法排斥在艺术之外。“文革”以后，改革开 些形式虽与世间万物的具体形象不同，但它们毕竟 放以来，各种艺术门类都得到复苏，其中书法是最 是一种形式。形式也就是形的一种，是视而可见的。 先形成热潮的一门艺术。进入这段时期，由于书法 而“道”连这样的形式也没有，它完全是无形的抽 人口的大量增加，文艺理论家才开始把书法接纳进 象。并且，书法的抽象形式是要符合一定的美的原 艺术殿堂；书法作为一门艺术，终于成为整个社会 则，因而是有限的。而“道”不须符合什么原则，它本 的共识。与此同时，书法界也逐渐形成一支庞大的 身就是原则、规律，因而“道”是无限的。由此看来， 理论队伍，林林总总的书法理论也就次第提出。这 如果说书法的形式与“道”都具有抽象性，它们也不 些理论的一个突出的共同特点是不断拔高书法在 是同一层次的抽象性，“道”显然是具有比书法更高 中国文化乃至世界文化中的地位。旅法艺术家熊秉 层次的抽象性，并且“道”的抽象性是书法形式的抽 明在他的著作《中国书法理论体系》中提出，中国文 象性所不能比拟的。 化的核心是哲学，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是书法，更 熊秉明在他的著作中认为，书法与《易经》的浓缩 是把书法的地位拔高到无以复加的高度。熊秉明先 化、符号化、抽象化的精神有直接联系，书法把《易经》 生的著作建立了一个体系，这篇短文难以对他的体 的精神具体化了。这种看法是很可商榷的。《周易》中 系作全面评论，只就他提出的书法是“中国文化核 的阴阳爻、八卦不同。阴阳爻和八卦是抽象的符号，但 心的核心”这一观点谈谈自己的感想。 与一定的概念建立了联系，因而它们形成一个符号系 统或思维模式，可以阐发一些高度抽象的道理。而书 一 法虽然具有抽象形式，却并没有与一定的概念建立联 熊秉明先生认为中国文化的核心是哲学。中国 系，并没有形成一个符号系统，因而不能阐发什么道 哲学内容丰富，我们不妨暂且把“道”作为中国哲学 理，不过是观赏者在见到这些形态时，见仁见智地产 的核心，想来这并不违背熊秉明先生的本意。老子 生一些联想，得到一些感悟，它们本身不会与什么“抽 把“道”看作是世界的本原和最根本的规律。《周易· 象精神”存在直接联系。因此，书法的抽象形式不可能 系辞》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熊秉 表达《易经》的“抽象精神”。 明先生在他的著作中也说：“所谓‘形而上者’，是凭 既然书法的抽象形式不能与“道”的抽象层次 经验不能认识，不能验证的。”因此“道”具有抽象 相比拟，既然书法的抽象形式不能够表达《易经》的 性。《礼记·学记》说：“大道不器。”这是说“道”是世 “抽象精神”，那么很明显地，中国书法是“中国文化 间万物形成的本原和规律，因此它不能有具体的 核心的核心”的命题不能成立。 文史杂志 27 年第 期 总第 期 2007 2 ( 128) 艺术长廊 坐隐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