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冲突法趋同化之晚近发展李刚.docVIP

欧美冲突法趋同化之晚近发展 李 刚* （陕西师范大学 法律系 西安 710062） “所谓法律的趋同化，乃指不同国家的法律，随着社会需要的发展，在国际交往日益发达的基础上，逐渐相互吸收，相互渗透，从而趋于接近甚至趋于一致的现象。”[1](P3)但法律的趋同化只是指法律发展的一种趋势，并不意味着它会使各国法律完全趋于一致，相反，只要主权国家存在，各国法律的差异就会永远存在。[2](P105)在欧美冲突法领域，目前也存在着一种趋同化的走势。 一、欧美冲突法趋同化的历史回顾 (一)欧美冲突法的三次交流 回顾欧美冲突法趋同化的发展历程，大西洋两岸的学界同仁对彼此的冲突法大致进行了三次交流。 第一次交流发生于19世纪初期。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法官、哈佛大学教授斯托雷沿袭荷兰学派的“国际礼让说”并以“属地主义”为基础，创立了美国的冲突法体系。吸收欧洲冲突法学精华而催生的斯托雷学说，又反过来极大地影响了欧洲的冲突法学。法国弗利克斯与德国萨维尼的冲突法学都受到了斯托雷学说的巨大影响；在英国，斯托雷的学说被作为论证英国早期冲突法学依赖胡伯理论的工具；在荷兰，斯托雷的学说复兴了荷兰人民对胡伯理论的极大兴趣。 第二次交流发生于20世纪初期。美国哈佛大学比尔教授继受了英国学派的“既得权说”，从而使自己成为既得权学说在美国的主要支持者。由比尔起草的《美国第一次冲突法重述》所赖以建立的根本理论就是既得权说。比尔在推崇英国戴西“既得权说”的同时，还把它与荷兰胡伯的“国际礼让说”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正是比尔教授借助欧洲“既得权说”和“国际礼让说”，将美国冲突法理论推进到了传统历史阶段的顶峰。 第三次交流发生于20世纪中期。传统冲突法学由于所倡导的是一种“解决法律空间抵触问题的理论和方法”[3](P231)，因而成为“革命”的对象。20世纪30-40年代，美国相继涌现出了许多以解决侵权和契约的空间法律抵触问题为中心、竟相寻求以“联系”和“利益”标准取代领土主权和既得权说的新理论、新方法。尽管这些新理论、新方法激起了欧洲人对其自身传统法制的热列讨论，甚至极大地影响了欧洲冲突法立法和司法判决，但欧洲捍卫传统学说的保守人士居多，寻求效仿美国现代模式的偶像崇拜者人数较少，且保守者对偶像崇拜者极力予以抨击。结果是没过多少时日，欧洲冲突法学家对美国冲突法的晚近发展，就几乎丧失了兴趣。 （二）欧美冲突法两个版本的形成 欧美冲突法交流的历史表明，大西洋两岸的学界同仁开展比较冲突法研究已由过去的浓厚兴趣演变为现在的相互冷漠。这样发展的结果便是：到20世纪下半叶，形成了欧美两个不同版本的冲突法——欧洲国际冲突法（主权国家间的冲突法）和美国国内冲突法（联邦州际间的冲突法）。 “国际”性是欧洲冲突法的基本特性。正如学者所指出的：“自19世纪大陆法各国将其私法法典化和统一化以后，冲突问题几乎无一例外地产生于主权国家之间即国际层面。”[4](P111)欧洲冲突法学说无不是以围绕主权国家间的冲突问题而展开。德国萨维尼认为应该承认存在着一个“相互交往的国家所组成的国际社会”，各国法律也应形成一种“法律的共同体”；法国毕耶指出国际私法是一个从调整各个主权国家关系的国际公法规则中获取调整个人关系的规则的法律部门；意大利孟西尼把“国籍原则”提升到了冲突法的基本原则的高度，并将“国籍”运用于准据法的确定之中；英国戴西主张文明国家的全部冲突法应建立在根据一国法律正当取得的权利，必须也为其他任何国家承认和保护的基础之上。欧洲冲突法法典无不是以主权国家间的冲突问题为规制对象。1804年的《法国民法典》不仅是本国法主义诞生的标志，而且使冲突法真正取得了的“国际”的意义。备受推崇的1980年《罗马公约》关于合同适用统一的冲突规范、公约优于成员国的国内法、公约由欧共体法院统一解释以及公约在欧盟之外具有效力的规定表明，公约正在促进欧洲国家之间法律适用规则的国际化。欧洲国家的法院判决无不具有国际性的示范作用。在这点上英国最为典型。英国枢密院享有审理英联邦国家法院判决的最高权力，决定了英国与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香港和新加坡之间的冲突法理论和法律能够相互移植。这使得同属普通法系的英国冲突法与美国冲突法截然不同。 “国内”性是美国冲突法的基本特性。诚如美国学者所指出的：“美国宪法是最主要的，它决定了美国冲突法以一种国内的方式发展。”[5](P310)美国冲突法理论无不聚焦于联邦内的冲突问题。斯托雷的“属地法原则”几乎把各州视为独立的主权者，因此，美国冲突法是建立在适用于国内案件的“国际主义”学说之上的。“美国的现代冲突法理论差不多都忽视了冲突法具有的国际性”[6](P10)，其大多数都是将自己置于纯美国国内事务之上，将自己立于源自国内问题的学说之上，而对国际的或比较视角的冲突问题避而不谈。特别是柯里的“政府利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