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塔里木.docVIP

最后的塔里木 　　一 　　“不好了，不好了！”“老虎来了，老虎来了！”一大清早，寨子里便炸开锅 一般喧闹开来。 　　木鱼老汉一骨碌从坑上翻身起来，不顾肩膀上昨晚拉犁的肿痛，匆忙蹬上鞋子向屋外跑去。刺目的阳光下，他睡意全无，眼神也不再惺忪。 　　木老汉一眼瞧见院子里开着的木门，心顿时悬了起来，不用看了，牛棚的门子一定又让那畜生给弄坏了！这该死的畜生，看我不打死你！他朝着院子中几根破碎的木头气嘟嘟踢了过去“哎哟哎哟……”伴随着脚趾头的阵阵剧痛，木鱼老汉昨晚的酒彻底醒了。 　　他抓起一块白毛巾慌乱地系在头顶，朝着正喊着老虎来了的最喧闹的寨子东头跑去。 　　寨子东头砾石遍地，到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滩，看上去让人绝望、气馁、压抑、无助，然而当地人都知道，在那些有着“死亡之海”之称的戈壁滩间却坐落着美丽而又神秘的绿洲。 　　这些绿洲是当地人生存的根本，奇怪的是绿洲也在不断地迁徙变化，你上回来过的地方下一次有可能便看不到了，不过总体上绿洲总是与塔里木河有着密切的联系，塔里木是古突厥语，其本意为“支流”。《突厥语词典》中明确记载库车旁边的一个地方叫“塔里木”，那里的一条河流也叫“塔里木”，这就是今天中国最大的内陆河――塔里木河。这个小寨子便处在塔里木河畔的一片绿洲上。 　　木鱼老汉还没跑到寨子东头，就见几个人抬着一个很明显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向自己跑来，大声叫嚷着“让开、让开……”其中一个人老汉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寨子的书记明朗。 　　木鱼连忙迎上去，伸手要帮忙抬人，明朗却用胳膊把他挡了出去，怒声说道：“木鱼，你啊，这回你是摊事了，摊大事儿了！你赶紧上前面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木鱼心里“咯噔”一下，“哎呀”叫了一声，小跑着向前边跑去了。心里琢磨着，那昏死过去的不是东头的老马当家的吗？咋会又是他家？这冤孽啊…… 　　老马家院子里左边的几棵大胡杨树上密密麻麻地挤着寨子里的小孩子们，孩子们眼晴瞪着，生怕遗漏下什么，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院子里。 　　院子里烟雾弥漫，飞沙走石，不时传出乒乓的碰撞声，木鱼老汉刚到院门口，只听得轰隆一声，院墙倒塌了一片，晨雾中，一头巨大的青牛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只见它眼睛通红，口鼻出血，一只大牛角也断了半截。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四散躲避！ 　　坏了坏了！ 　　木鱼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迷着眼睛向烟雾中走去，突然他感觉一阵飓风扑面而来，紧接着耳边便传来“咚咚咚”的声响，那声响简直能把这沙土地给踏裂了，他手搭在眉毛上大喊着：“虎仔儿，你给俺停下，你个畜牲，快停下！” 　　烟雾中一个黄色大家伙“嗖”的一声从老汉头上越过，“乒乓”一声巨响，那黄色的大家伙与大青牛重重地撞到了一起，如同坦克碰到了装甲车！ 　　大青牛再也承受不了这般重撞，哞哞叫着向远处跑去。黄色大家伙扬起头来向着大青牛逃走的方向高声鸣叫着，欢快极了。 　　“啪啪”，这大家伙只觉得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扭头一看，只见木鱼老汉正怒气冲冲地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皮鞭子抽打着自己！ 　　“不许伤害虎仔！不许打这牛犊！”几个孩子从胡杨树上跳了下来，吵嚷着拦住了木鱼，“滚……这是俺家的牛，俺乐意打！”木鱼横着眼晴。“不行就是不行，虎仔打败了无敌青牛，就是牛王，我们不能伤害牛王，你不能破坏了寨子的规矩！” 　　木鱼一听，这话还真在理，他把鞭子向地下一摔，心里却是不怎么气了，虎仔也似乎知道了自己的错误，知趣地摇晃着大脑袋，瞪着闪亮的大眼睛凑了上来，伸出粘糊糊的长舌头舔着木鱼老汉的脸，弄得他麻苏苏的。 　　唉！老汉叹了一口气，“我啊，是拿你没办法，走，咱们找寨子书记去吧，哎哎你们几个小毛孩子，也不要光动嘴巴说俺，你们也跟我一起去给俺的虎仔作证去……” 　　二 　　这虎仔是木鱼老的现在唯一的家当。 　　两年前的一天，他喝了几碗自家酿造的葡萄酒后便大醉不醒，他老伴牵着有孕在身的母牛到寨子边的胡杨林里打草，一个晚上也没回来，木鱼老汉第二天便去寻找，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只牵回了一头小牛犊，这小牛犊周身杏黄色，密布黑色条纹，吼声如雷，如同小老虎一般，于是木鱼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虎仔。 　　虎仔天生神力，好勇斗狠，恰好附近几个寨子中都有这样一个民俗，那就是每年一度的斗牛大赛，届时四里八村都要拿出最霸道的牛来评比，凡是在斗牛大赛中取得前三名的，那牛可就不是一般的牛了，不要说全寨子拿好草料来供养，光是前来配种的生意就络绎不绝，很有赚头，牛王要是谁家的还真是长了家人的脸面。 　　在上届斗牛比赛中，虎仔初露锋芒，上来就拿下了几头公牛，不过它毕竟年少欠缺经验，最后败在了寨子东头老马家正值壮年的大青牛之下，与牛王的头衔擦肩而过。 　　可从这以后，虎仔就与那青牛较上劲了，只要木鱼老汉不在家或是不在身边，虎仔总是找那青牛对决，这不，老汉刚刚睡着，它又弄破牛栏门跑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