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皇权社会赋税制度的法理逻辑及其制度结果——从“王税”“官课”成为赋税制度基本形态谈起.pdfVIP

第39卷第1期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 0 0 7年 1月 Vo1．39．No．1 Journal of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January，2 0 0 7 中国皇权社会赋税制度的法理逻辑及其制度结果 — — 从 “王税”“官课”成为赋税制度基本形态谈起 王 毅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北京 100732) 摘 要：中国皇权社会赋税制度与欧洲中世纪税制不仅在形态上、而且在法理基础上都有着很大的不 同。西方税制以财产私有为法权基础，最后发展出平民通过代议制而控制国家税收的宪政政体：而中国 “秦制”以后赋役制度的基础在于，皇权是一切 “子民”人身和财产的最终所有者、支配者。这个法理不 仅导致了中国皇权社会在制度方向上与欧洲的迥异，而且直接或间接造成了中国制度形态的一系列重要特 点。 关键词：中西赋税制度；法权基础；法理逻辑；制度结果 中图分类号：K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579(2007)01一(1022—08 顾准在 《直接民主与 “议会清谈馆”》 (1973 年4月20日)中提到，中西赋税形态的差别与整 一 、 西方中世纪协商征税的传统与 个制度形态的差别，这两者之间有着重要关联： 中国传统税制的不同 议会的演进史，是其所包含的成分逐步扩 大、民主权力逐步下移的历史。……举一个 欧洲中世纪的社会结构与中国皇权社会结构有 例，英国大宪章，因为诸侯不许王室向他们非 着重大的差别，这导致两者的赋税制度及法理相当 份勒索，规定朝廷要征收钱款必须取得议会同 不同。其中根本的差别就是，西方中世纪王权不具 意，从这里就发展出来 “不出代议士不纳税” 备中国皇权那种对于天下一切臣民的无条件役使权 的12号。开始，它成了资产阶级的斗争武器， 和对天下一切财产的最终所有权 (详见下节)。欧 逐渐扩展成为 “人民当家作主”的号召。这在 洲中世纪王权不论是与地方贵族还是与自治城市， 中国也是不可想象的。中国只有 “迎闯王，不 都相当程度地包含着一种权利与义务共存的关系， 纳粮”，从来没有过 “不出代议士不纳税”的 即王权对于贵族和城市的征税权，是以王权对于后 口号，现在还是没有。[ ](p， ) 者私有财产地位的承认和保护义务为前提的。 那么，为什么中国的制度传统只能产生 “迎闯王， 比如中世纪的英国，因为供养了国王的军士等 ． 不纳粮”的理想，却根本不可能产生如 《大宪章》 原因而被授予土地的人，所享有的“土地保有权” (1215年)、《权利法案》(1689年)以来的“议会 并非仅仅表现在某一时段内对财产的支配，而是更 制税”等现代税制和现代政治形态?中国传统赋税 主要地表现在他们能够通过法律制度确认自己对于 制度的法理对社会形态又有哪些重要而广泛的影 土地的所有权是领主所不可侵犯的；所以其法律权 响?本文拟就这些问题作一探讨。 利，是与那些使用领主的土地、因而“土地上无权 收稿日期：2OO6—10—20 作者简介：王毅 (1954一 )，男，北京市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22 利可言，无法庭可言”的 “非自由土地保有人”完 并缴付作为地租形式的确定捐税。_4j(p．388) 全不同的： 可见由于于习惯法中已经深刻蕴涵着统治者与被统 自由的土地保有人受国王法律的保护。他 治者之问的 “权利”与 “义务”关系，而这种法定 们可以得到一种国王的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