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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 福 读 书 经典的加减法 ◎ 韩少功 文学经典是一个模糊概念，通 了什么、凭借什么来上下其手。 斋志异》，分别富含 了佛教和道教 常是指那些脱颖而出和影响 “长 不过，这不是事实的全部。地摊 的文化资源，一如 《三国演义》(帝 在”的作品，在文学史上具有典范、 上那些花哨的畅销读物能不能成 王文化资源)与 《水浒传》(江湖文 指标以及基石的意义。 为经典?那么多涉性、涉金、涉官、 化资源)，也会成为不易绕过去的 读书人五花八门，并非统一的 涉暴的文字，明明挠着了人们的某 大块头。相 比之下，大仲马不过是 整体。更重要的是，有的读书人依傍 种痒痒肉，也有不胫而走甚至呼风 浅水池里的好水手，张恨水不过是 权贵，有的读书人亲近贫民，也是常 唤雨一时之效，为什么就很难碰上 卖水货的旺铺面，大量探案、黑幕、 有的事，生发出不同的文学风尚也 什么 “经典化”的好运气?可见，建构 艳情之类即便热销，仍可能被建构 是常情。但不管他们之间差别多大， 并非无条件的，无法由权力、资本、 者们的目光跳过去。 既然都读书，既然都在书里泡，就如 士林清议一类来随心所欲。在罗 不难看出，“经典化”诚然是一 同一群棋友，对棋艺还是会形成大 兰 ·巴特的笔下，葡萄酒是法兰西人 个动态过程，却是一种有底线和有 致相近的规则，包括约定对经典的 建构出来的一种文化图腾。这也许 界限的分布函数。换句话说，建“构” 模糊理解。这样，《钢铁是怎样炼成 没错。但法兰西人再会折腾，面对一 是文化权重者们做的加法；而淘汰 的》也许跨不出政治红区的边界； 桶阴沟水，恐怕还是无能为力。这就 性遗忘则取决于天下人心，是更多 《阿凡提的故事》不一定能在基督 是后现代主义者不应忘记的另一 人、在更久岁月、在更大范围同时 教地区流行；但在另一方面，罗《密 半真相：思想与艺术终究是硬道理。 操作的减法，一种力度更大的减法。 欧与朱丽叶》或 《西厢记》或 《红楼 天不变道亦不变，道不变文亦 前者有相对性，后者有绝对性； 梦》，这些读书人共有的美人梦，或 不变。只要人还没有变成机器人或 前者有偶然性，后者有必然性；一lltl者 苦或甜的精英闷骚，或明或暗的愤 长尾猴，只要这个最大的 “天 ”还没 是势之所成，后者则是质之所限与 世纠结，却可能进入广泛而持久的 变，那么某种普遍 的人性之道，或 命之所定。在这个意义上，大部分文 记忆— — 即便它们与太多底层 者说人类较广泛、较持久的价值 学史均可半信半疑，因为任何一部 群体几无相关，与乞丐、巫汉、乡村 共约，就会构成 “经典化”的隐秘门 文学作品，都是在这种加法与减法 老太那里的文学活动几无相关。 槛，把泡沫和垃圾逐渐淘汰 出去。 的双向作用之下，进入一种谋事在 这印证 了一种后现代主义 的 托尔斯泰作为一个 “思想大户”，乔 人成事在天的无限漂泊，至少需等 说法：经典都是建构之物，有一个经 伊斯作为一个 “艺术大户”，就这样 待下一本文学史的检验。 典化的过程，常常取决于什么人、为 跨入了门槛。还有 《西游记》和 《聊 (摘自清《远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