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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尼教 Hylè、Āz、贪魔考 芮传明 ［摘要］贪魔是摩尼教中暗界的最高魔首，通常被说成阴性，称 “诸魔之母” 。在语种 众多的摩尼教文献中，见于西方的科普特语文献称它为黑疠，见于西亚、中亚等地的伊朗诸 语和突厥语文献称之为阿缁，见于中国境内的汉语文献称其为贪魔。三名所指者大体相同， 即以贪婪为特色的万恶之源；但其文化来源相异，分别源于希腊古典文化、伊朗琐罗亚斯德 教和印度佛教。该现象表明，摩尼教在布教时特别善于借鉴当地的文化，为己所用。 ［关键词］黑疠 阿缁 贪魔 摩尼教神学主张 “二宗说” ，即以光明与黑暗这两个完全对立的元素为主线，展开神、 魔之间的永远斗争。本文所要讨论的，是作为黑暗一方的魁首的身份、作用、名号等问题。 主要涉及三类不同语种的摩尼教文献中的相应魔首，即见于北非出土的科普特文文献中的 “黑疠” （ϋλη，拉丁字母转写作 Hylè）、吐鲁番等中亚地区出土的帕提亚文、中古波斯文、 粟特文、突厥文等文献中的 “阿缁” （Āz），以及敦煌出土的汉文文献中的 “贪魔” 。大体而 言，这三者都指同一魔首，但是确切地说，却都融入了不同地区的文化因素。本文则旨在釐 清诸名的脉络与含义，确认黑暗魔首的职能与性质。 一．暗界魔首概貌 1  科普特文的摩尼教文献 《导师的克弗莱亚》  对于暗界的魔首有很多具体的描绘，在大 多数场合，这一魔党魁首被称为 ϋλη，也就是希腊文 ΫΛΗ （拉丁字母转写为 Hylè）。而 hylè  一名，本为 “木材” 、 “物质”之意，在古希腊的哲学用语中，则为 “实质” 、 “原质” 、 “原始 物质”之义；此外，按照二元论的思想，又是与“心灵” 、 “精神”相对立的“物质” 。本文 所引用的英译本将此名意译为“Matter” 。奥古斯丁在五世纪初撰文批驳摩尼教教义时，曾 特别提到该教用 Hylè 作为魔名，是错误的。因为一切源自上帝的东西都是善良的，包括原 2  质在内；故创制有形存在物的 Hylè 决不是邪恶。  就此看来，摩尼教使用此词作为暗界魔 魁的名号，显然是有意识的，它旨在强调“物质世界”之恶，而凸现精神世界之善。所以，  1  该文献是 20 世纪 20 年代末在埃及法雍（Fayyum）以南沙漠中发现的七个写本（共 2000  余页）中的一部分。1940年和 1960 年相继出版了德文译本。本文所采用者是 Iain Gardner  于  1995  年 出版 的英译本 ,题 为  The  Kephalaia  of  the  Teacher­­­­The  Edited  Coptic  Manichaean Texts in Translation with Commentary, E.J.Brill, Leiden, 1995。下文引用时均用 略称 The Kephalaia。  2  见 Augustin, Against the Manicheans(De Natura Boni Contra Manichaeos), Chap.18  “Hylè,  which was called by the Ancients the formless Material of things, is not an evil”。英译文载网 页/augustinagainstm.html。 1  本文基本上按音译的原则，同时兼顾含义，将 Hylè 一名译作汉文名 “黑疠” ，以免读者混淆 这一摩尼教专名与“原质”的含义。下面为《克弗莱亚》第 5 章对黑疠的两段描述： 第二黑夜是黑疠 ，女雕塑师…… ，她塑造 了…… 以及在 暗界 的整个 主宰权 。她把 它制作成具有五种感觉器官的五男五女 ，每个世界两人 ；同时还有男人和女人体 内的激 情和性欲，激发他们相互亲密。它们是第二黑夜 的十二精灵。正是这个黑疠，死亡之思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