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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做皮冻”等 　　婆婆做皮冻　　朱秀丽 　　 　　在我的记忆里，婆婆做的皮冻是天下最好吃的。婆婆的手艺是跟公公学的，可惜公公去世得早，我没口福尝他老人家亲手做的佳肴了。 　　婆婆平日是不做皮冻的，一来农活多，没时间，二来天气不够冷。过年时，置办的年货多，绞肉馅余下的猪皮或炒菜时切下的边角皮，都成了做皮冻的原料。 婆婆坐在屋檐下，用刀一遍遍刮去猪皮上的鬃毛，直至皮色白亮。洗净，切成丁，放入锅，加盐、红辣椒、花生仁、花椒、茴香、桂皮，添半锅水，细火慢慢地熬悠悠地炖。烟气氤氲，惹得孩子们无数次掀锅盖看那皮还在否。 　　婆婆不紧不慢地往灶里续火，说着东家的媳妇西家的娃，老公给婆婆点上一支烟，我们听着这些质朴的故事，或喜或忧，在愈来愈浓的香气中浑然忘记了锅中的美味。大约两三个小时的光景，婆婆掀开那雾气四溢的锅盖，肉丁已化为浓酽的汤。婆婆以备好的汤盆盛出，放在阴凉处，待汤不烫口时，加上味精、香菜，搅拌均匀。次日起来，那盆酽酽的汤已成一大块透明的皮冻。 　　婆婆把大块的分成若干块，每吃一块，以刀切成长方块，滴少许酱油、麻油，拌些葱花。那皮冻入口爽滑，细腻，有弹性，不粘不滞，不油不涩，荤素搭配，营养丰富，是佐餐美味。 　　有一年，因为单位的琐事年三十才往老家赶。那天打电话给婆婆，告诉她我们的车快到村东头了。据说那天婆婆熬好了皮冻，刚端着热盆从灶房出来，听到孙子大声喊：“奶奶!快来，是叔叔的电话!”婆婆急着去接电话，忘记了屋前的台阶，一脚踩空，失手洒了几个小时熬好的皮冻汤。我们赶到家时，老人还坐在洒了一地的汤前抹泪，怪自己没用，孩子们过年吃不上皮冻了。 　　儿女常回家看看，品尝皮冻里的思念，品尝老人思念的心。 　　 　　辣椒小丑，茄子象　　查一路 　　 　　那一年的暑假，持续高温。母亲担心室外的高温会让我们中暑，将我和妹妹关在屋里。那一刻，感觉家如囚笼。若是在屋外，再无聊，也能看看蚂蚁上树比赛，听听蝉开音乐会，学学麻雀教雏儿说话。 　　关在屋里，连玩具也没有一个。自制的弹弓，因为父亲担心我会用它伤了同伴的眼而被没收。于是，我只好在屋里和妹妹打架，打得妹妹大哭。 　　母亲从菜园摘菜回来。她不看妹妹脸上的泪痕，而是用手从篮子里掏着，欣喜地制造悬念：“瞧我给你们带来什么!”我们快乐地扑过去，又失望地退了回来。母亲掏出来的是司空见惯的辣椒和茄子。 　　母亲说，我们能不能把它们变一变呢?她让我们从篮子里找来两个黑豆，又从门前空地上折下几根红荆条，像一位魔术师稔熟变通之法，红辣椒长出了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成了马戏团的小丑，围着翠绿的围巾，红脸，又红又尖的高帽子；伸着长鼻的茄子伸出四肢，俨然如沉稳威严的象，肚大个高，紫色表皮仿佛涂了釉彩。 　　小丑和象开始了斗法。忽而小丑骑到了象的背上一逞滑稽之态，忽而象的蹄子摁住了小丑的帽子作为惩罚，小丑灵活地逃避着，象笨拙地追逐着…… 　　渐渐地，“马戏团”扩展成了“动物世界”，长长的角豆进入了蛇的角色，大肚的南瓜扮演河马，一条毛茸茸的黄瓜可以变成三个刺猬，土豆在铅笔刀的雕刻下千变万化，豺狼虎豹的形态呼之欲出。背景也很逼真，早晨的西红柿太阳，随着时间推移，就换成了一弯扁豆月亮；葱茏的韭菜，点缀森林草丛，一碟水就是沼泽……我们并不吝啬快乐，而是愿意分享。有时，蚂蚁和昆虫也应邀友情演出。 　　那个暑假的快乐无与伦比，曾经的囚笼变成乐园。在看似了无生趣的日子里，有了新的发现：生活的真味犹如矿藏，深埋在表象之下。如果一个人，只愿意做观众，会错过创造和发现。 　　这种欢乐的记忆，一直沉淀着，二十几年后的今天，当我的儿子如醉如痴地观看《哈里波特》时，我对影片的内容一哂置之。我觉得它远没有我当初亲手创造的游戏世界神奇。 　　当生活的导演，导演自己的生活。一切情节和细节都可以由自己用心智来编排。无趣的世界有惊奇，惊奇中会发现世界原本是这样的生动。 　　 　　老人的心思不好猜　　马俊岳 　　 　　父母生不逢时，辛苦劳作一生，没吃好，没喝好，更没享受好。去年，父亲去世后，我好说歹说总算把母亲从山沟里请到了我工作的大城市。刚开始的日子，母亲哪儿也不去，只是躲在家里看电视。我与丈夫劝她到外边走一走，看一看。她说道：“上哪去呀?就我这样，土的掉渣，我不怕笑话，还怕他们笑话你们啊!” 　　看到母亲一副山里人的老式粗布装束，我觉得确实有些不雅观，便说道：“我给你买一身当今流行的时兴老人装吧?”母亲摇着头说道：“可别!咱可穿不出，大红大紫的，让别人笑话。”说这话时，我分明看见母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听了母亲的话，想想也是，母亲一生未走出过大山，思想观念哪能跟上社会发展潮流。于是，我就自作主张地给她买了一套青灰色的老式服装。 　　当我把它交给母亲时，母亲高高兴兴地接住了：“以后，别再乱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