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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纽兰尴尬看美国对华战略矛盾性２０１２年８月２９日，随着央视新闻的一段视频在网上的快速传播，新华社驻华盛顿记者冉维的身影瞬间进入网民视线——美国对钓鱼岛的称呼、美国政府的态度……年轻的冉维操着流利的英语连连发问，步步进逼，美国国务院新闻发言人维多利亚·纽兰几乎无招架之功，只能草草收场。 对于冉维的此番表现，国人不吝赞美之词。专家学者赞扬他表现出了极高的职业素养和专业水准；网友们称赞他是“真正的中国好声音”；各路媒体纷纷披露他的家庭出身，生活背景，求学、工作经历，甚至他的饮食偏好。短短几天时间里，冉维受到前所未有的追捧，他个人微博的粉丝量每天以千位数增加…… 冉维以新闻记者的敏锐和执着追问事实、追究真相，让久经沙场、拥有傲人的外交资历的纽兰陷于尴尬境地，这事的确大快人心，值得称道。但是，当人们将此更多地归结为冉维的个人能力与素质，津津乐道于他的成长经历、专业背景和个性特征时，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冉维缘何得以一展风采？在冉维的追问之下，纽兰哑口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 这就是美国对华战略的矛盾性。 美国对华战略的现有格局形成于后冷战时期。前苏联解体后，美国的政治家们对美中关系进行了一番重新界定，认为中国作为美国（扼制前苏联）战略伙伴的因素大大降低，而作为美国竞争对手的因素则大大凸显。近年美国经济的衰退和中国国力的崛起，进一步强化了这种认知，于是“中国威胁论”的论调不绝于耳，针对中国采取的种种扼制与防范措施也渐次展开。与此同时，中国巨大的市场潜力和巨额的外汇储备，又对美国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使它不能不把中国视为经济合作的对象。事实上，２００７年金融危机发生后，美中经济的相互依赖关系进一步显现出来，这让更多的美国人意识到两国经济关系的重要性。于是，一个两难选择摆在了美国人的面前：一味扼制、打压中国，突出双方的对立，无疑会使美国失去巨大的市场机会，加速自身的衰落；选择与中国合作，客观上“会使中国处于有利地位”，这是美国不愿意看到的，但美国同时也可以从中获益，解决自身的经济难题，维持原有的霸权地位。基于这种矛盾心理，美国最终形成了具有两面性的对华战略——“利用＋扼制”。冷战结束后中美关系的曲折发展以及近年来两国关系的时好时坏、变动不居，就是这种矛盾性和两面性的集中体现。 在美国对华政策矛盾性的框架下，它在钓鱼岛问题上的态度也必然是矛盾的。就连美国自己的专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据冉维讲，参加美国国务院例行记者会的前几天，他采访了美国外交政策专家——智库凯托学会防务和外交政策高级研究员泰德·卡彭特。这位专家指出，美国在钓鱼岛问题上的立场是自相矛盾的。美国一方面声称在钓鱼岛最终主权问题上不持立场，另一方面则称《美日安保条约》适用于钓鱼岛。卡彭特认为，《美日安保条约》适用于钓鱼岛的唯一情况，就是美国承认钓鱼岛是日本领土。至于美国在钓鱼岛问题上的真实意图，卡彭特说：“我认为，美国希望看到日本在钓鱼岛问题上的立场获胜。从策略上来说，日本目前对于钓鱼岛拥有的控制权大于中国，美国希望局势保持现状。但另一方面，华盛顿不想因此和中国的关系出现危机”。据冉维讲，他同样感到“美国的钓鱼岛立场有模糊的地方”，因此打算直接从美国官员口中予以证实，而８月２８日的记者会恰好为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可以说，冉维得以连连发问、步步进逼，纽兰无言以对、身陷尴尬境地的真正原因，是美国政府在钓鱼岛问题上首鼠两端的立场以及它所折射出的美国对华战略的矛盾性和不一致性。 反过来说，因为美国的对华战略是矛盾的，就会存在一些破绽和漏洞，即便是再有经验、再高明的美国官员都难以自圆其说。这就给了中国记者更多挑战和追问的机会，结果是更多的冉维将会出现，这是完全可以预期的。当然，发现并指出美国对华战略中两面性带来的逻辑矛盾并不难（只要坚守逻辑的一贯性就可以发现问题），也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我们倒是应当进一步了解和熟悉美国对华战略的两面性、多面性和不断调整的情况，了解它所形成的基本依据和变化趋势，以便采取更为有效的对策。 （作者为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