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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哲研究集刊　第四十四期 2014 3 143 171 年 月 頁 ～ 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理　分 —血緣關係架構中的「仁義」觀 林啟屏 政治大學中文系特聘教授兼文學院院長 一、前言 就人類的精神文明之表現而言 ，或以其用心於解析萬物 ，成就了 「客觀知 識」的理性之重要 ，或以其著意於安頓人的生命自我 ，突出了道德行動中 「理 性」之特色。這些不同的偏重點 ，各有其意義與價值 ，實不必區分出優劣高 下 。而從先秦以來 ，中國古代哲人立意於 「人」的世界 ，即為當時文化的主流 表現 。其中，又以先秦儒家對於具體人間世的生活世界之種種現象 ，用力最 深 。更清楚地說 ，此種看待世界的態度 ，即是以道德價值的視角安頓人間的諸 般事務。是以 ，人間生活的各種型態與表現 ，最終都必然會與道德之價值判 斷 ，產生聯繫性的關係 。例如 ，行 、住 、坐、臥等活動 ，對於我們而言 ，或許 只是一般性的日常生活 ，不涉及價值判斷 ，但是對於儒者來說 ，則此中所有的 一切行動 ，幾乎都可以是代表著價值行為之表現 。因此 ，先秦儒者所理解下的 「人」，就絕非只是單純生理意義下的「人」而已，而當是符合價值判斷下的「道 1 德人」，甚至由此而為一 「自由人」 。以此來看 ，先秦儒家的確透過價值意識 本文為國科會專題計畫：「仁內義外」與 「仁義內在」：從出土文獻論先秦儒家思想的 NSC100-24 10-H-004-126-MY2 兩個方向 （ ）之部分成果。並宣讀於二〇一三年十一月 二十九日由臺灣大學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主辦 「東亞視域中的自我與個人國際學術研 討會」。並感謝兩位匿名審查人所提供的修正意見。 1 「自由」向來是學界的重要議題之一，或許可以從政治或是法律的角度來看 ，但是將這 個概念置於「道德」的脈絡中，則其顯現的意義更具根本性。因此，本文以下所處及「自 由」概念的討論 ，將不涉及 「政治法律」層面的分析 ，而是從道德角度出發的思考。 - 143 - 中國文哲研究集刊　第四十四期 的視角 ，安頓了他們眼中的 「理想人間世界」。甚至 ，我們可以說 ，隱涵在如 此理解的背後理據 ，當即是儒者所信仰的真理之所在 。職是之故 ，本文希望經 由儒者對於具體人間世的倫理關係之檢討 ，釐清 「人」在此一結構中的定位 ， 從而說明價值之 「理」與 「分」位之關係 ，進而梳理中國古代儒者的 「人觀」。 以下 ，本文將從從心理 、社會的發展視角 ，說明「血緣關係」架構中的「仁義」 觀之影響 ，並分析先秦儒者在倫理關係的設定中，價值行為的 「關係取向」 2 (relational orientation) 之背後理據 ，其實有著將血緣意義普遍化的考量 ，從而 導出 「仁義內在」及 「仁內義外」之論辯 ，進而突顯儒者對於倫理問題思考的 普遍性之意義。並且指出漢代的「三綱」思想的形成 ，實可代表著儒者「理分」 問題中的 「價值意識客觀化」之思考 ，已經轉向為人際關係之 「角色功能」的 形式安排 ，反而失去了儒學思想中 「情義」論述的能動性與普遍性 。主要之論 述文獻除了先秦至漢的相關資料外 ，也將處理新出土文獻的說法 ，以敘明相關 議題之發展。 二、血緣與擬血緣 先秦儒者所處的時代 ，正是一個原有封建制度崩解 ，新制度尚在形成的階 段 。所以 ，寄寓此一封建制度背後的 「周文」之理想3 ，不僅不為時人所理解 ， 1983 10 詳細討論 ，參牟宗三 ：《才性與玄理》（臺北 ：臺灣學生書局 ， 年），第 章 〈自 然與名教 ：自由與道德〉。 2 學者認為 「關係取向」一詞的運用，有別於 「個人取向」之研究作法，比較能夠適切 地反映東方社會之特質，所以研究中國的家庭倫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