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文学的最后一个歌者.PDFVIP

2008年3月21日 星期五 10版 ● 文 化 周 刊 ● 浩然去世了。我总觉得，浩然的离去和别 面，把主要的时间支付给政治活动、迎送外宾的 纷。尤其是他的语言，气味清新，节奏明快，杂以 传构成，而这些人物大多有独立生命和充分的生 人不一样，对文学史来说，他是个绕不过去的 奔忙上面，这哪里还像个作家呢?这怎么能够让 口语，又不失幽默。比如艳阳天开头第一句，“萧 活依据。但是，由于作家过分突出阶级斗争和路线 观者有心 人物，更能勾起历史记忆，让人想到当代中国 自己心神宁静下来写作，又怎么能够写出使自己 长春没了媳妇，三年还没有续上”，如今萧家是 斗争的主动脉，削弱了生活真实的深广度，不可能 文学的曲折坎坷、酸甜苦辣，想到时代、历史、 和读者满意的作品呢?……我深为前途茫茫，而 “二根筷子夹一根骨头，三条光棍”，就看得人发 真正从历史文化的高度审视中国农民的命运，不 希望多拍些农村题材电视剧 教训、观念、反思等等词儿，想到一个作家的创 灰心丧气。”浩然此时是既朦胧感受到痛苦却又 笑。当然，这一切是以“政治化的人情”一以贯之 可能具备深沉的历史意识，只能把人物搁置在政 作生命与一个时代的文学的沉浮，曾经如此紧 不知痛苦的根源何在的那么一种痛苦。他不知 的，但他的小说里淳朴的民俗美和线条单纯的动 治斗争的功利目的上，而这是浅层次的。第一部保 赵本山执导的电视剧《乡村爱情2》受到农村观众欢迎。笔 密地连结在一起。 道，操纵他的创作生命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那 势美，无疑把它与生硬的政治说教式作品区别开 留华北平原田园诗味较多，第二部火药味渐浓，第 者分析个中原因，主要因为这部典型的原汁原味的东北农村题 在我看来，浩然无疑是当代文学史上一位 些琐屑的具体原因，而是一种足以牵动整个历史 来了。我们会觉得它浅俗和单纯，缺乏深沉、悲郁 三部剑拔弩张，政治需要压扁了艺术。第二，我禁 材戏能从朴素中挖掘出生活的情味，剧中人物语言生动活泼，演 曾经拥有广大读者的重要作家，同时，因其经 的深刻的时代性根源。直到新时期文学开端，中 的涩重，但这“浅”是澄湛的，“俗”是朗悦的，“单 不住要佩服浩然把两种相悖的东西融合的本领。 员表演纯朴自然，让农民能看得懂。近年来，随着有线电视村村 历的特别，他又是当代文学崎岖道路上汇聚了 国文坛已开始了深刻、巨大的裂变，浩然似乎仍 纯”是朴真的。从五十年代中期到六十年代初期， 在作品里，生趣盎然的形象与强加的观念，回肠荡 通步伐的加快，农民坐在炕头上就能欣赏到丰富多彩的电视节 诸多历史痛苦负担和文学自身矛盾的作家。 然陷溺在困惑迷惘中。虽然他“从内心萌发起一 浩然写下了收在《喜鹊登枝》、《苹果要熟了》、 气的人情与不时插入的冰冷说教，真实的血泪与 目已不再是奢望。然而，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节目中，农民最盼望 “文革”的霹雳狂风爆发的一瞬，他的多卷本 股子要把失去的时间捞回一些的强烈念头，挣 《新春曲》、《珍珠》、《蜜月》、《杏花雨》等集子 人为的拔高，常常扭结在同一场景。若随手举例， 的莫过于能多看上几部反映农村生活的电视剧，并能从中悟出 长篇小说《艳阳天》正好出齐，历史便借这位 扎、拼搏，让创作生命的旺盛之火，再度燃烧起 里的大量短篇小说。从这些喜气洋洋、过于乐观的 比如“马老四训子”一节，那大力的回忆抒情，真 生活哲理来。《乡村爱情2》中王小蒙、谢永强分别发挥自己的 当时还很年轻的作家之手，给“十七年文学” 来”，但旧轨道的巨大惰力和惯性，仍使他比别 书名就可感知，它们正体现着一种单纯的、浅俗的 也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饱含着人民的伦理诗情；可 优势，致力于发展民营经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他们就是农 画了句号，成为“十七年文学”的幕终之曲。随 人更难以与新时代融洽，难以点燃真正的生命之 美，几乎全是歌颂农村新人新事；如果说也有矛 临末一句“把风烛残年献给共产主义事业的老 民身边活生生的典型，极易引起农民的共鸣，这也许是农民最喜 后，作为作家个体，在别人被剥夺了写作权利 火。他曾想在不根本改变他的旧观念体系的前提 盾，也有微澜，不过是先进与保守、新品德与落后 人”，不唯拔高，并且矫情。又如，“小石头遇害”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