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法律程序与我国刑事侦查程序的改革.pdfVIP

-15l· 正当法律程序与我国刑事侦查程序的改革 樊崇义+ Processof 法律的正当法律程序(Due Law)，通常又译为“正当法律程 序”或“法律的正当程序”。它作为一条重要的法治观念与宪法原则，起源于 英国的“自然正义”，光大在美国，传播于全球。注重程序公正日渐成为现代 法治国家共同的价值取向。在我国，由于受“重实体轻程序”观念的影响， 同时缺乏自然法的法律文化基础，程序意识相对落后，正当法律程序观念亦不 发达，在刑事侦查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刑事侦查本是一种诉讼活动，可长期以 来，我国的学者多从技术的角度进行理解，只将其看成是警检机关单方的刑事 追诉行为，没能将刑事侦查的“诉讼”性质体现出来①。对现实生活中大量存 在的警检机关及其工作人员滥用国家权力、侵害犯罪嫌疑人权利的问题，没能 从理论上提供一种根本解决的方案。1997年刑事诉讼法较修改之前，在刑事 侦查阶段，以犯罪嫌疑人的防御权为核心的人权保护呈现出一定增强的趋势， 但其在克服原有弊端方面及实践中还收效甚微，同国家法治建设的目标仍不相 适应。因此，如何更为科学地设计我国的刑事侦查程序，为将来刑事诉讼法的 进一步修改完善奠定理论基础和实务准备，就成为一个摆在法律理论研究者与 实务工作者面前的具有现实意义的课题。我们试图通过对英美法系刑事侦查中 正当法律程序的考察及实际成本效益的分析来说明在中国的刑事侦查制度中建 立正当法律程序的适宜性，并以此尝试为我国刑事侦查程序的改革提供借鉴。 英美法系中正当法律程序，“系指法律为了保持日常司法工作的纯洁性而 认可的各种方法：促使审判和调查公正地进行，逮捕和搜查适当地采用，法律 ·中国政法大学诉讼法学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①陈瑞华：《刑事侦查构造之比较研究》，载《政法论坛》1999年第5期。 ·152· 上编：侦查制度改革 救济顺利地取得，以及消除不必要的延误，等等。”①美国联邦宪法第5条和 第14条修正案所规定的，“非经正当法律程序，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 由和财产”，便是著名的正当法律程序条款，它被认为是美国法律的本质所 在，是美国公民权利的最重要的宪法保障，其理论和实践已经成为美国宪政的 基石。正如美国著名法官本杰明·卡多佐所指出的，“不经正当法律过程，无 人应被剥夺自由，这是一个最具普遍性的概念。”“当今世界任何一个追求文 明与进步的民族，都应该有他们自己的正当法律程序，尽管他们也许并不使用 ‘正当法律程序’这个称谓”，“这是当今世界的任何一种司法制度须臾不可缺 的东西。”随着时代的发展，正当法律程序正在超越英美法系的传统文化藩 篱，而逐渐为世界其他法律文化所认同。 体现在英美法系中的正当法律程序概念的具体表述首次出现在1215年 《英国大宪章》第39条的规定中：“凡自由民除经贵族的合法裁判或根据国家 的法律以外，不受逮捕、监禁、剥夺、放逐或用别的任何方法加以摧残”②。 1354年英王爱德华三世又颁布：“未经法律的正当法律程序进行答辩，对任何 财产和身份的拥有者一律不得剥夺其土地或住所，不得逮捕或监禁，不得剥夺 其继承权和生命。”③正当法律程序的观念萌生于封建专制主义时代，但其确 立和实现则是在近代资本主义国家政权确立以后，如法国的《人权宣言》， 《美国宪法》第5条、第14条修正案等。 早期的正当法律程序仅指“正义的法院执行法律的正常手续”，但后来的 发展不仅使正当法律程序超出了“司法”酶范围，广泛适用于政府各部门乃 至医院、学校等社会团体组织，而且还形成了“程序性正当法律程序”和 “实质性正当法律程序”的区别。从程序性正当法律程序的要求而言，犯罪嫌 疑人或被告人至少享有如下程序性权利：(1)通知指控罪名的权利；(2)受 审的权利； (3)由辩护律师辩护的权利；(4)对指控罪名答辩的权利； (5)与指控人和证人当面对质与辩论的权利；(6)拒绝自认犯罪的权利； (7)出示被告人证人的权利；(8)无罪推定的权利，即被告人被视为无罪， 除非法庭在审判期间根据实质证据证明被告人有罪；(9)获得判决书的权利； (10)上诉的权利。正当法律程序原则反映了西方社会长期以来追求的所谓司 法公正的基本要求，它还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