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自然法学说的经验难题与逻辑困境——以法正当性问题的道德面向为视角.pdfVIP

2014年第4期 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No．42014 OFXIAMEN (总第224期) JOURNAL GeneraSefiMNo．224 UNIVERSITY(Aas＆SociMSciences) 古典自然法学说的经验难题与逻辑困境 ——以法正当性问题的道德面向为视角 陈征楠 (华南理工大学法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摘要：法的正当性问题是西方法律思想史中历久不衰的经典问题，关乎法律价值、法律理 念、法律文化、法律权威等一系列重大的理论问题，而其中的要害在于法与道德的关系。在形塑西 方现代文化风格的启蒙时代，古典自然法学说是针对该问题进行研讨的经典学派，对后世学派产 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对其围绕法正当性问题的研讨思路进行结构性分析，是在该问题上获得理 论创新的逻辑起点。在使人的主体性获得空前解放与现实效应的同时，典型的古典自然法学说在 论证思路上主要面临两大问题。首先，以世俗人性作为论证法律道德正当性的现实起点在经验上 面临瓶颈；其次，以实然要素作为理论支撑论证该种正当性在逻辑上存在瑕疵。 关键词：古典自然法；正当性；道德 中图分类号：D9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8—0460(2014)04—0150—07 一、导论 法与道德的关系是法的正当性这个思想史经典问题的核心，其中的玄妙在于道德话语在实践 理性结构中的特殊性。德国著名学者哈贝马斯曾提出著名的实践理性三分法，他指出，在实践理性 运作的过程中，也就是人们在为“我应当做什么”这个问题提供规范性资源的时候，存在着三种话 语形态可资利用，分别是实用、伦理和道德。…一般认为，在此三种实践理性的规范性资源中，道德 话语的说理性(cognitive)④内涵最为充分。较之功利主义的实用性规范和生活方式的伦理性考虑， 得益于以更具普适性的道德法则为前提，道德话语所蕴含的规范性资源更具普遍有效性，更易于被 具有道德判断能力的实践主体普遍承认和接纳。至少，在主张某个反道德规范或者去道德规范的 立场时，人们将不得不承担更大的论证压力。 古典自然法学说是西方法律思想史中对法的正当性与道德之间的联系进行维护乃至重建的经 典尝试，它兴起于启蒙运动对神学自然法学说的终结之后。二者首要区别在于：古典自然法学说不 再以“神意”作为法之道德正当性的来源，而是以“人性”为法的道德基础，把寻找规范正当性来源 的视角从彼岸世界转移到了世俗的此岸。这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真理的彼岸世界消失以后，历 收稿日期：2013—10—12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对法正当性问题的道德思考”(x2KD2118820) 作者简介：陈征楠，男，河南开封人，华南理工大学法学院讲师，广东地方法制研究中心研究人员，法学博士。 ①有关该词的中译颇有微妙，参见拙文：《论法的道德正当性的逻辑构成》，《法制与社会发展)2013年第3 期。 ·】50· 第4期 陈征楠：古典自然法学说的经验难题与逻辑困境 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旧。法哲学脱离了神学和宗教，自然法学说也随之世俗化了。 古典自然法学说顺应了世俗理性高扬的启蒙精神，以唯理论法哲学作为自己的基础，认为理性能够 在经验中发现全人类共同拥有的“人性”，进而制定出放之四海皆准甚至具有个案裁判能力的成文 自然法，从而为世俗法的正当性构建道德基础。因此，亦可把这种自然法理论称为世俗自然法、唯 理自然法。启蒙思想家普遍认为是人的理性而非神的意志赋予了人以自然律法，不存在神秘的逻 各斯和阿奎那崇尚的永恒法，人完全是受自身的认识能力引导的。∞1不再是权威和传统决定什么 是在道德上“正确的法”，而是人的世俗理性为法寻找道德正当性的来源。颇为有趣的是，从格老 秀斯到沃尔夫(ChristianWolff)等唯理论时代的自然法学者，都是虔敬的基督徒，而他们却未像他 们的前辈那样把自然法建立在宗教信仰的价值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