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儒的“知识分化”与“专门之学”萌芽——从几场论辩谈起.pdfVIP

清儒的“知识分化”与“专门之学萌芽 ——从几场论辩谈起 张寿安 内容提要清乾嘉间学术界发生了一连串激烈的学术论辩，影响最深远的莫过于义理、考据、辞章之争。 虽然目前学界的研究结论是学问大分三途、仍以义理为归。义理仍担当着学问之大本的地位。但若仔细疏理 论辩各方的立意与理据，重构论辩议题的发展与转折，不难看出其结局应是道术分裂、知识分化。不仅辞章之 学家派林立，技艺性知识兴起，做为学问大本的义理，也不再以程朱为唯一指标，礼学代表的新秩序正披靡学 界。而其中作为转折关键的，正是以考据为主轴的新学术从其内部所产生的多种专门之学。本文分疏论辩主 题，最终指出以考据学称呼清学是不精确的，清学应被称为专门之学。 关键词清代学术思想知识分化专门之学 就把阮元学圈的学术成就归纳为专门之学十大 育订言 类：训故、校勘、目录、典章制度、史学、金石、九数、 清乾嘉间学术界发生了一连串激烈的学术论 文章、性道、掌故等，甚至为这些学门作出定义。 辩，影响最深远的莫过于义理、考据、辞章之争。 这些学门有不少在20世纪以降与西学融会，成为 虽然目前学界的研究结论是：学问大分三途、仍以 今日的专业之学。考据学从乾隆初期迅速发展， 义理为归。义理仍担当着学问之大本的地位。但 到四库开馆建立大本营，俨然清学主流，并和辞 若仔细疏理论辩各方的立意与理据，重构论辩议 章、义理之学产生论辩。这些论辩不仅关涉到学 题的发展与转折，不难看出其结局应是道术分裂、 问高下次第，更触及理论层次，其目的在划清学门 知识分化。不仅辞章之学家派林立，技艺性知识 界线，破除高下之别。事实上，一种专门之学得以 兴起，做为学问大本的义理，也不再以程朱为唯一 成立，至少得完成两个要件：一是学门性质定位? 指标，礼学代表的新秩序正披靡学界。而其中作 二是学门理论建构?本文就以乾嘉间较重要的几 为转折关键的，正是以考据为主轴的新学术从其 场论辩为线索，来观察清儒学门意识的萌芽，与专 内部所产生的多种专门之学。 门知识的分立。 数年前笔者曾撰文从学术史角度指出，乾嘉 寰枚和惠栋的辩论：文章、穷经 学术的最要特色在学统重建与专门之学成立。龚 自珍于道光三年(1823)为阮元六十年谱写序时， 这场辩论发生在乾隆十九至廿三年(1754— 186 睾汝2015．2 1758)①，惠栋(1697一1758)原信已不可见，但从惠栋挑起这场论辩已年近六十，是他生命的晚年， 袁枚(1716—1798)的两封回信不难看出其主题也是学术最成熟的时候。惠栋父祖三代传经，是 应是穷经与文章之辩。 江南名儒世家，惠栋自幼即知推重汉人经术。乾 先是惠栋致信袁枚劝其笃志“穷经”，并说袁 隆十九年(1754)雅好经史的两淮盐运使卢见曾 枚好文章是“舍本逐末”。袁枚的回信高举文章 (1690一1768)延聘惠栋等一批饱学之士入幕刊 之学，反言质问穷经。其言： 刻《雅雨堂丛书》多种古籍。《雅雨堂丛书共收 来书恳恳以穷经为勖，虑仆好文章，舍本 古籍13种，惠栋主持校订者有11种。期间沈大 而逐末者。然比来见足下穷经太专。正思有 所献替，而教言忽来，则是天使两人切磋之 校，而惠栋鼎力主持，贡献最大。在卢幕四年，惠 意，卒有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