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十二课近体诗选(一) 李商隐 汉文帝访求贤士，在宣室中征询逐臣 .docVIP

李商隱　　 　　漢文帝訪求賢士，在宣室中徵詢逐臣。這時，賈生的才氣縱橫，更是無人可以比擬。令人惋惜的是：文帝和他談到夜半，枉自留神傾聽，身體從所坐的席上向前移動，卻不問民生疾苦，只問有關鬼神的事。 杜　甫　　 　　微風吹拂著岸邊的細草，在孤獨的夜晚，船上的桅杆高高聳立。星辰垂掛在天空，平野更顯遼闊；明月湧動於水面，更顯得大江奔流。我的名聲，難道要靠文章而顯著嗎？如今年老又多病，是應該辭官退休了。我漂泊不定，像什麼呢？就像是天地間的一隻沙鷗吧！  崔　顥　　 　　從前的仙人已乘黃鶴飛去，這裡只剩下一座黃鶴樓。黃鶴一飛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千年以來，只有白雲依舊空自長久地飄蕩。在晴朗的江邊，對岸漢陽的樹木可以看得很清楚；更可看到鸚鵡洲上茂盛的芳草。又到黃昏時候，我思念的家鄉在哪裡呢？江面上只有茫茫的煙霧，使我心裡憂愁。 　　　　（一）賈　生 　　這是一首詠史詩，透過對史實的詠嘆，寄託自身的感懷。 　　作者於首句即刻意營造朝廷求賢的氣氛，包括逐臣都在受訪之列，可見君王求才若渴，望治心切，「野無遺賢，萬邦咸寧」（大禹謨）的盛世似乎指日可待。次句入題，肯定賈生才調無與倫比，君臣相得之時，自是實現素志、流惠下民之日，三句筆鋒一變，臣對談至夜半，文帝聽得入神，不知不覺身體前移，這是多麼生動感人的畫面！然而在君臣相談甚歡之際，作者為何使用「可憐」二字轉折？用「虛」字感嘆？末句指出原因。孟子說：「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寵之四方。」（梁惠王下）他認為幫助上帝照顧人民，是君王被設立的唯一理由。如今，君王既然不問蒼生，便是忘記自身職分。如此，前幅的求賢便成為假象，賈生的理想，必然落空。賈生由逐臣再被徵召，似乎重現生機，然而在峰迴路轉之後，卻不見柳暗花明，依舊是窮山惡水，作者如何不深致慨嘆？ 　　全詩起承轉合，井然有序。末句所述，更是古往今來的普遍問題，所引起的千年浩嘆也不曾改變。異代同悲，這是本詩所以傳誦不絕的原因之一。 　　本詩前兩句用揚筆，後兩句用抑筆，藉前後矛盾，形成更大張力。末句為通篇之警策，舉重若輕，用當句翻疊的手法，在「不問」與「問」的對照之下，作者的心意自然顯現。 　　漢文帝廢除慘無人道的肉刑，廢除一人犯罪，全家連坐的不合理法律，廢除誹謗罪以廣納諫言。他生活節儉，親耕勸農，獎勵生產，減免田賦，使得物阜民豐，社會安定。這樣的人君，歷史上並不多見，「不問蒼生」顯然不能作為他一生的定評。文帝在和賈生見面之前，剛舉行過祭祀，因而向賈生詢問鬼神之本，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作者於此只是藉題發揮：諷漢文帝，其實就是刺唐帝；憐賈生，其實就是憫自身。賈生有志難伸，作者也深恐自己的理想成為泡影，尤其在民不聊生之際，人才卻被閒置、蹧蹋，更是志士之大痛，所以作者才會發出如此沉重的感嘆。 （二）旅夜書懷　 　　本篇「詩」與「題」緊緊相扣，前半扣「旅夜」，後半扣「書懷」。 　　首聯寫靜態的近景，先寫陸上風光，再寫水上景色。第一句寫泊舟的地點，用「細草微風」呈現柔美的江岸景致。第二句寫所處的時間，用「危檣獨舟」於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淒冷，襯托作者的心情。淒苦的人，處在孤獨的船上，暗夜無聲，無邊的寂寞於是悄悄掀天捲地襲來。 　　頷聯寫動態的遠景，依然先寫岸上，再寫江中。抬頭遠望，點點繁星垂掛於無垠的天幕，平曠的原野與之相接，更覺遼闊。相形之下，不但船渺小了，人更渺小。看不到盡頭的水面，波光粼粼，皎皎明月隨波湧出；江水滔滔，晝夜不停奔流的，不只是水，韶光也隨之不斷消逝。年華老去，事業無成，這是古往今來志士之大痛，後幅深刻的感慨即由此而生。此聯與李白「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渡荊門送別）二者，氣象皆極雄渾，而杜甫嵌以「垂」、「湧」二字，更覺生動；且星垂、野闊、月湧、江流，分寫四事，較李詩只寫山、江，密度更大。 　　頸聯寫政治理想的落空。作者胸懷經世濟民的大志，想要「致君舜上，再使風俗淳」（奉贈韋左承丈二十二韻），然而事與願違，立功不成，就算藉立言而顯名，也不是自己的初衷。「名豈文章著？」此句以反詰出之，應有多少無奈？如今既老且病，自應休官，但如尚有施展抱負的機會，以作者之忠君愛國，自然生死與之。他曾說過：「時危思報主」（江上）、「窮年憂黎元」（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濟時肯殺身」（敬寄族弟唐十八使君），尤其可知一個生命都可不顧的人，老病又怎麼會是他休官的真正原因？ 　　尾聯以提問方式，用沙鷗譬喻自己的漂泊無依。天地的廣大，正可對襯沙鷗的渺小，本詩前、後幅「孤獨」的意象相互重疊呼應，作者的情懷自然予人更深刻強烈的感受。 　　前兩聯寓情於景，末聯則借景抒情。沙鷗在古代詩、文中，經常被作為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象徵；在本詩中，遼闊的平野、浩蕩的大江、燦爛的星月，本來也都可以使人心曠神怡。作者卻以樂景寫哀情，以映襯自己的孤苦伶仃、顛沛流離，手法含蓄頓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