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剪灯新话到雨月物语中日文学的比较研究.pdfVIP

從《剪燈新話》到《雨月物語》 ––中日文學的比較研究 從《剪燈新話》到《雨月物語》 中日文學的比較研究 王文仁 摘要 有明一代，中國的小說獲得了空前的發展。然而，過往的文學史家在論及明 代小說藝術時，幾乎是以「白話小說」作為明代小說藝術的總稱，卻忽略明朝一 系列文言小說的出現，實在代表了唐宋傳奇的甦醒，以及其承先啟後的地位。明 代文言小說，就其數量而言可謂汗牛充棟，瞿佑所著 《剪燈新話》是其中重要的 一本著作，在過往，或因其價值上被唐傳奇所掩蓋，下又被《聊齋》的光芒所淹 沒，以致於學者們很難看見它的重要性。然而 ，《剪燈新話》對當時文言小說， 乃至日本文學一系列作品的影響，就其實質而言實在不容我們小覷。在此基礎 上，本文乃試圖從中日文學比較研究的角度切入，論析《剪燈新話》與《雨月物 語》這兩部作品於成書背景、小說創作理念、內容性質上之異同，一方面可作為 我們反觀明代文言小說與日本江戶時期讀本時的一種參照，一方面也旨在喚起學 者們對明代文言小說的重新注視。 關鍵詞：文言小說、剪燈新話、雨月物語、中日文學、比較研究 1 文學前瞻第四期 壹、前言 有明一代，中國的小說獲得了空前的發展。由於文人對小說觀念的轉變，孔 子眼中的小道漸或成為士人關注的焦點。先是李贄在〈童心說〉中將傳奇、院本、 雜劇、西廂、水滸與秦漢文、六朝詩相提並論，肯定小說、戲曲乃發憤之作。接 續其後，又有胡應麟在《少室山房筆叢》中對小說美學的研究、獨立地位的思考； 當然更不能忽視的，是藉著文學思想的提倡抬高小說地位的公安派。公安派中的 袁宏道相當推崇小說，他在〈與董思白〉的信中提到 ：「《金瓶梅》從何處來？伏 枕略觀，雲霞滿紙，勝於枚生《七發》多矣。後段在何處，抄竟當於何處倒換？」 不僅記錄了《金瓶梅》傳抄的消息，也是歷史上最早給予《金瓶梅》正面評價的 文人。此外，在謝肇淛 、葉晝、馮夢龍、凌蒙初等人的論述中，都可目見他們對 小說藝術及地位的重新肯認。我們可以說，正是在文人對小說觀點的轉變及創 作、評點的交互影響下，過往被視為小道的小說藝術，逐漸被推昇上了重要的文 學舞台。 元末明初《三國演義》、《水滸傳》等長篇章回小說陸續完成，中期後又出現 《西遊記》、《金瓶梅》等長篇，另外在小說的創作上，也逐漸由結集、修訂前人 的創作，轉變為獨立完成。至於短篇的小說集，像是《三言》、《二拍》及其後的 許多仿作都在明代編成廣為流傳並享有盛名。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或因白話小說 在此時的蓬勃發展，令研究者不得不將焦點擺放於此；也或許是白話小說在當時 的風行，使得文言小說相形見絀，其光芒掩而不彰。過往的文學史家在論及明代 小說藝術時，幾乎是以「白話小說」作為明代小說藝術的總稱。我們可以說，隨 著歷史的發展，白話小說取代文言的確是時勢所趨，唐宋傳奇的沒落與章回小說 形式的興起，一方面在於白話比文言更有利於長篇小說的寫作，另一方面也是市 民文學的需求所趨。以致於在蒲松齡寫下他那膾炙人口的《聊齋誌異》後，文言 小說便幾近衰亡。然而，在中國小說發展的整體歷程中，文言小說可說是貫穿首 尾，與其他文體形成諸多的互動。尤其在明朝，一系列文言小說的出現，另有其 獨特的意義。張錯便曾指出，明代以《剪燈新話》為代表的小說寫作 ，「實在代 表了唐宋傳奇的甦醒，這種甦醒不是自然的，而是被壓迫下一種突然解放的反應」 1 。歷經元代，唐宋人小說的單行本到明初時已經十之九亡，也因此，當這類文 1 張錯 ：〈中日韓三個鬼妻故事的比較研究〉，收錄於《從莎士比亞到上田秋成－東西文學批評研 究》（台北：聯經），1989年 6 月，頁5 。 2 從《剪燈新話》到《雨月物語》 ––中日文學的比較研究 言小說甫一出現便廣為當時文人圈所推崇，一時之間仿效紛起，一直要到政府官 員認為他們假脫怪異之事，飾以無根之談，舍正學不講，日夜記憶以資談論，敕 令「凡遇此等書籍，即令焚燬，有印賣及藏習者，問罪如律」2 ，方才稍稍止息。 從此點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