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狂人日记》看中国现代性的“逼入历史”的命题.docVIP

从《狂人日记》看中国现代性的“逼入历史”的命题 当前库：文史哲全文数据库(1951-2005) (W8) 狂人疯癫世界与常人文明世界 ——从《狂人日记》看中国现代性的“逼入历史”的命题 【分类】文学研究 【栏目】文学研究 【关键词】逼入历史/狂人/疯癫与文明/现代性 【期号】200506 【总期号】291 【页码】85 【作者简介】黄悦（1955－），男，北京人，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立华 【作者】黄悦 收稿日期：2004-12-16　 （北京语言大学 汉语学院，北京 100083）　　　　 摘　要：细读鲁迅小说《狂人日记》，考察狂人进入历史的机缘问题以及进入之后的选择问题，即可由此“逼”出它与中国现代性的历史关联。狂人是在常人社会将其视为疯癫之后被逼入自身的历史处境的。正是在现实中的被“吃”，使他真正理解到现实和历史的“吃人”。对“吃人”的发现使他身处二重危机：如果他不能及早地获得“罪的自觉”，只以拯救者身份凌驾世界，有可能成为另一意义上的“吃人”者；如果他及早地获得了“罪的自觉”，又有可能在原恕自己的同时原恕了“吃人”，重新成为本来意义上的“吃人”者或被“吃”者。中国现代性从一开始就在疯癫的罪名下与被“吃”者一同被“吃”；狂人所遭遇的二重危机，也正是现代性自身所面临的危机。避免这二重危机的唯一可能性方式，就是要彻底处身于对他人与自身的双重绝望中，从自身的“罪的自觉”中更深刻地体验着一切“吃人”的罪恶，并把“将来是容不得吃人的人”作为其“工作”的最终指向。关键词：逼入历史；狂人；疯癫与文明；现代性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11-４７２１（2005）06-00８５-0９ 目前，一些人文学者所关注的“进入历史”问题，起源于这样一个假定，即历史是一个尚未进入而又需要进入的他者。这一假定的意义在于，历史研究不再只满足于对象化地处理历史材料，将这一他者看成是与己无关的东西，而是要置身于他者之中，使作为他者的历史成为与主体自身密切相关的东西，由此才能形成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理解。这一解释学中的老问题之所以仍被人们关注，不单因为传统二元对立的认识方式对人们的影响尚未摆脱，而且因为如何“进入”的问题在理论和实践层面上并没有得到真正解决：当我们试图摆脱二元对立的认识方式，把握住“历史的瞬间”舍身一跃的时候，这一对他者的主体化努力是如何进行的？又如何才能避免主观随意性而获得一种“客观”的识认？当我们意识到二元对立的、排斥主体的积极参与的方式难以真正获得历史性的同时，我们又不得不对着铺天盖地的主观随意性望洋兴叹。于是，如何“进入历史”的问题就被作为一种研究方法提了出来，似乎是，只要掌握了一套方法，就可以确保我们成功地把握历史。可惜，由于我们至今还没有找到这个方法论的法宝，所以只好凭着机遇和灵感来经验性地抓住这一稍纵即逝的“历史瞬间”。但是，这一方法问题真的是进入历史的原初性问题吗？或许，我们之所以至今尚未获得一种确保我们一步跨入的方法，恰恰是因为并没有这样一种方法论的万能钥匙？或许，“进入历史”的问题并不是一种单纯的学术训练问题，在其上或者说在其下，还有一个更为本质的存在论基础，而这一基础的获得本来就是一种机缘性的东西，一种与生命自身的机缘性密切相关的东西？然而，这个“进入历史”的命题并非今天的新鲜玩意儿，它早内在于中国现代历史的开端，成为隐含于中国现代性中的一个逼人的命题。 本文并不想就此问题充分展开，只是试图从一“个案”入手，通过追问，获得一种生存方式及其处境的敞开。我所选择的是鲁迅的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这部小说“格式的特别”在于在同一语言表达式中构造了两个彼此对立而又互为因果的意义世界：狂人的疯癫世界与常人（正常人）的文明世界；正是在文明对世界的疯癫性的掩盖中，疯癫作为对世界的敞开才获得意义。狂人本人，也就在这敞开的裂缝中进入历史。在此，我们将看到这种进入历史的特殊方式，以及由这特殊性所造成的需由狂人自身承担的结果。于是，这一进入历史的“方法”问题就转换成进入之时的机缘问题和进入之后的选择问题。 　　　　　　　　　　　　　　　　　　　　　　 一 狂人并不是主动“进入”历史的，他是成了疯癫以后，被强行推入历史的。疯癫是他进入历史的偶然性机缘。这一机缘迫使他从常人世界中走出，走进一个令他既 “爽快”又 “害怕”的世界。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我怕得有理。［1］(P422） 从见到“很好的月光”这一刻起，狂人就为自己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