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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国做招待 　　 随丈夫移居美国，每天的开支都很大。去年的一天，由于我和丈夫闹翻了，丢下两个孩子和一些债务，我找到一家饭店做招待。当女招待来得最快的钱是小费，我收到的第一笔小费就是21美元。 　　我不习惯主动行事，我认为让人们主动来找我没有什么不好。什么人都要吃饭，人人都会饥饿，这同样是为顾客服务。 　　 　　我最讨厌人们叫我“小姐”。即便我在接待一位陌生女人，我也不会称她“夫人”，而只称她为“我的女士”。有时我也开玩笑地称那些男客人为“老爷”。 　　这里的女招待都会重复对顾客说：“您想喝鸡尾酒吗”，有些顾客听起来很乏味，所以我用起招呼语来千变万化。我会说：“你愿意喝点什么刺激的东西吗”，我不能老说“您要咖啡吗”，也许我会说“你是否感到想喝杯咖啡”，或者“看来咖啡很够味儿”。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我自己听起来不乏味，让顾客们听起来有趣味，有戏剧性。这样，我才觉得乐在其中。 　　人们总认为女侍不过端端盘子，没有思想和一丝儿灵感。有人曾对我说：“你是块料子，可你怎么做了女招待？”我说：“怎么？你觉得你不配我来招待吗？”我厌烦听这种话，我并不感到低人三分，我很自信，我喜欢我的工作。 　　在美国做女招待都有小费的，这一点不同于我们国内。但是说到小费，我觉得自己像个吉普赛女郎，捧着个手鼓，让别人把硬币扔进去。如果你喜欢顾客，就不会想到收小费。我从不在当晚清点收到的钞票，我总是等到天亮后才数。如果我真想钱，我就会不自在起来。我也从不注意给我小费的数目，总是随手往衣兜里一塞。偶尔也有些顾客存心要贬低我。那些到城里来开会的男人在付钱的时候市侩气十足：“我该付你多少啊？”我对这种顾客说：“别在面前充圣人，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我才不在乎能否收到小费。” 　　还有一些到城里来开会的男人对我说：“哪儿有逍遥夜总会”、“哪儿有姑娘”，显然，这种话是冲我来的。我对这种顾客说：“你准备请我喝什么？酒吗？我这儿什么酒都有。”这一来他反而茫然失措了。 　　在这里，时间不长，我有了点名气。客人一进门往往就问“多丽丝在哪”，而不问“老板在哪儿”，干得太好了不是好事。有时我静心自问：“何必干得这样卖力？”我有胃溃疡，这也许就是因为那老逼着自己拼命干的禀性造成的。 　　对于招待客人我往往怡然自得。客人们老来找我，可我又没有多余的桌子，他们却宁愿站立等着也不去别的桌子。而有些女招待却站在那儿无人问津，这使我感到过意不去，我想对顾客说：“去找齐娜。”但我又不能那么说，因为我感到这是一种对我的信任。所以我就来回地飞跑，尽力为我的客人服务好。 　　端盘子是门学问。我也确实闯过祸。有一次，我脚一滑，手一晃，装着够七个人吃的大牛排滑到了地上。不过当盘子滑落时，我迅速俯身落臂，牛排虽无可挽回，却并无声响。有些女侍并不在乎有没有声响，我则尽力使之“静灭”。我要尽力使我的一切动作利落得体，协调完美，温柔体贴，优雅有礼，像个真正的东方女子。 　　我工作起来像个跳芭蕾舞的。我必需在桌椅的间隙中穿来穿去。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始终苗条如初。我穿过桌子的姿态则是无法模仿的，因为带着一种气氛。如果掉了只叉子，我会优雅地拣起来。我知道人们能看到我的这种优雅，因为我是在我的舞台上。 　　不过每当夜阑无声时，我实在精疲力尽了。许多女侍就因为太累才成为酒鬼的。在大多数情况下，男侍和女侍在当班时是没有时间吃东西的，老是忙着端这端那。顶多瞅个空儿往嘴里塞块饼干或一块面包，如果运气好，有几分钟空闲，那就坐一会，喝上点饮料。真累人啊！神经都要绷断了。我们就像是在舞台上，老板瞪着两眼注视着我们。如果我们穿的鞋子不对劲，或者鞋子里有个碍事的线疙瘩，那就更够受的了。 　　日积月累，我真有点累瘫了。然而有许多活还需动手去做。因为一心想让客人高兴，一切如意，所以一直等到过了半夜，我们才能舒一口气。一天的戏演完了，幕布终于落了下来。 　　在美国当招待的日子，我对任何人都坦然相告，说自己是个东方女招待，因为我以自己存在的方式走自己的路，所以我为此而自豪。 　　 　　不过每当夜阑无声时，我实在精疲力尽了。许多女侍就因为太累才成为酒鬼的。在大多数情况下，男侍和女侍在当班时是没有时间吃东西的，老是忙着端这端那。顶多瞅个空儿往嘴里塞块饼干或一块面包，如果运气好，有几分钟空闲，那就坐一会，喝上点饮料。真累人啊！神经都要绷断了。我们就像是在舞台上，老板瞪着两眼注视着我们。如果我们穿的鞋子不对劲，或者鞋子里有个碍事的线疙瘩，那就更够受的了。 　　日积月累，我真有点累瘫了。然而有许多活还需动手去做。因为一心想让客人高兴，一切如意，所以一直等到过了半夜，我们才能舒一口气。一天的戏演完了，幕布终于落了下来。 　　 　　李正中／责任编辑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