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敏求”雅集.docVIP

记“敏求”雅集 　　从前读台湾女作家施叔青的系列短篇小说《香港的故事》（图1），对于其中在1985年巴金主编的纯文学刊物《收获》转载而反映香港收藏家生态、感情景况的《窑变》一篇印象深刻。其中的女主角方月是一位气质不凡的博物馆女职员，她因与美籍丈夫分手而从台北南下，后跟身居港岛“上只角”（高档住宅区）半山的陶瓷收藏家姚茫发生一段若即若离的情愫。于是猜想“方月”或许有施叔青本人经历的投影，因为伊名字正取自“施叔青”姓名的首尾偏旁，而施的丈夫又正是美籍人士。当然，猜测无从证实，姑妄听之一哂而已（图2、3、4）。 　　有朋友告诉我，《窑变》中的“凝趣雅集”，就是以香江著名的收藏家团体“敏求精舍”为背景的。再后来上海博物馆以“敏求”创始人之一胡惠春先生捐赠陶瓷开辟了“暂得楼陶瓷馆”（图5、6）；同时，“敏求会员捐资新建“上博”图书资料室被冠以“敏求图书馆”（图7）。“敏求”波谲云诡的神秘色彩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乙酉仲冬，赴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参加“书?画?印?壶：清代陈鸿寿的艺术”展（图8），荷蒙“敏求”会长李略鸣先生邀请雅集，终于有幸见识其庐山一面。 　　“敏求精舍”成立于1960年，由当年雅好古物鉴藏的“北山堂”利荣森、“暂得楼”胡惠春、“上博”首任馆长徐森玉及曾在港抢救流散香港国宝文物的广东省银行香港分行经理徐伯郊等近十位大鉴藏家自发组织。永久名誉会长为著名银行家、外国金银币收藏家的陈光甫，首任及前八任会长为胡惠春（图9）。冠名出自于《论语》的“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可见办会宗旨之好古、谦恭与儒雅；以其近半个世纪以来竭诚鼎力支持沪港文物博物馆事业，积极传播中华优秀文化艺术而遐迩闻名。 　　 　　作为香港重要的收藏家组织，“敏求”抵今只限于发展30余位会员，入会资格高标准严：不仅需要有相当规模人士公认的珍藏，更注重藏德双馨和本身的素质，且入会采取老会员一票否决制，足见其门槛之高非等闲之辈敢于涉足。而但凡正式会员则个个都是身价、收藏双赢而业绩斐然，又不乏名士派头与雅士风度的各界精英与社会贤达。那天到会的除了以明清官窑收藏著称的“天民楼”葛师科之外（图10），像会长李略鸣（图11）侧重庋(guk)藏宋元古瓷，而钟棋伟则一专多能以（jc）藏古今字画为主。还有一位人称“羊城第一家”嗣裔的“诵先芬室”主人许建勋（图12），专注于明清鼻烟壶，其藏壶蔚为大观；港大、中大等博物馆均有其捐赠，我谑称他是“万‘壶’侯”。正因为各擅收藏特长，且藏品既真又精新，“敏求”内部又有金石、陶瓷、字画等组；每逢五、十周年大庆，还举办相当规模的藏品展专此贺忱。2005年适值“敏求”45岁华诞，于圣诞前夕香港艺术馆举行了吉祥主题藏品展“千祥云集”，盛况空前，图录精美（图13）。 　　“敏求”跟京沪文物管理部门的关系由来已久，像已故“敏求”元老胡惠春先生就曾是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的首届委员之一，20世纪50年代初由沪上赴香江发展、创业。1975年曾向北京故宫博物院捐赠原碑已佚的东汉华山庙碑仅存整拓善本“四明本”。其“暂得楼”藏清代官窑单色釉瓷器，又在“上博”、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和北京首都博物馆三地轮回展览（图14）。而10年之前“上博”新馆十多间陈列馆的装修资金，也大多仰赖“敏求”会员的慷慨襄助。另外，自申江赴港发展的业界翘楚庄贵仑先生，曾斥巨资入藏王世襄先生旧藏明清家具，进而捐赠给“上博”并建成中国明清家具馆（图15）。而“敏求”会员相互切磋藏品的雅集场地，位于港岛富人区的半山，是早年前辈自发集资认股买下的一所公寓单位，如今已被打造成为会员固定的活动会所，每月两次群贤毕至，汇聚一堂，交流鉴藏心得。 　　 　　那天我们驱车盘旋上山到达宝云道“敏求”会址，注意到大厦单位布局牌上“敏求”标志最小最不醒目，据此不难窥其不事张扬的低调作风。入得会所，但见陈设雅致，一壁悬着集《圣教序》王字书法的题书会名墨迹镜框，而胡会长撰联、篆刻名家陈风子篆书的“求美更求精，就凭我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穷研物理；自娱无自苦，莫管他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徒乱人心”一联则遍寻未着。环视所内，既有小型会员藏品展厅，又有可资收藏研究之助而满架琳琅的文物图书室，隔壁是一间邀请专家作鉴赏演讲的报告厅。这么信步盘桓、品茗交谈之间，踱步阳台，俯瞰中环中银大厦等港岛地标性楼群已华灯初放，尽收眼底。此时李会长招呼入席会餐，一时杯觥（gyng）交错。因会员可假座会所预订唯一圆桌并雇请会所专门厨师烹饪设宴款客，我建议今后可印制菜单，以“私房菜”名义广而告之，开发诸如“敏求青瓜”“好古炒饭”等看家菜系，同寅喷饭拊掌，咸口称善。但我晓得对于讲究精神享受的“敏求”素心人而言，他们是不会在乎以盈利为目的的。 　　 　　说笑之间有细心朋友发觉，席间主人均为或老成或干练男士，而绝无富婆、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