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与纪昀评点杜甫沉郁顿挫诗风不同视野.docVIP

方回与纪昀评点杜甫沉郁顿挫诗风不同视野 　　摘要：在诸多杜诗的研究中，方回与纪昀均用力于《瀛奎律髓》之杜诗选，尤其对于“沉郁顿挫”说之诠释均具代表性。前者虽未明言“沉郁顿挫”，但在阐释杜诗时较侧重其情感悲壮慷慨之分析，并揭示社诗章法的起承转合的灵活性，详细分析杜诗的气脉贯连、起伏曲折、营造顿折之内涵，并通过杜诗“拗体”、“变体”的特殊性抉发其韵律曲折所展现的“顿挫”特色。后者则异常清晰地肯定杜诗“沉郁顿挫”的特色，直接以“沉郁顿挫”评点杜诗，其文义已包含杜诗深广的忧思、深挚而厚积的情感力量、言辞气魄极大的风格，同时结合语意脉络的委婉变化、诗句起承转合的曲折加以品评，均体现出“沉郁”而“顿挫”之义。纪昀之论述是后方回选、评的再评点，虽颇多内容直指杜诗，但更多是针对方回论点而发，有同有异，但在对“阖辟顿挫”的具体阐释上，较方回??释途径更侧重在深窥杜甫何以能创造出阖辟顿挫笔法，注目在杜诗脉络的屈曲起伏、曲折连贯的角度加以评析。 　　关键词：杜甫诗；方回；纪昀；瀛奎律髓；沉郁顿挫 　　明清以降，援“沉郁顿挫”四字概括杜甫诗风者渐多，时至今日，同声相应者不少，异声相斥者也不乏其人，然而相斥者以为杜诗不拘“沉郁顿挫”一格，岂能以一格拘之；相应者以为“沉郁顿挫”集中表现了杜诗的主要特征，各自引述，言之成理，如能起杜甫于地下，杜甫亦必不拘与不拒“沉郁顿挫”四字之概括，因为不论从接受或是诠释的角度，皆能有效地呈显出杜诗不同层次的特色。但是，也因为“沉郁顿挫”说涉及语义、源流、形式、内容等问题，却也引发诸多学者的不同疑虑，并试图从不同侧面让“沉郁顿挫”说更为周延，其中王辉斌《杜诗“沉郁顿挫”辨识》（《杜甫研究学刊2009年第1期）、韩成武《新论“沉郁顿挫”的内涵》（《杜甫研究学刊》2009年第2期）二文颇能在前贤立论的基础上作深入的探讨。王文认为，“沉郁顿挫”是杜甫将“沉郁”与“顿挫”合而为一所产生的一个诗学概念。在杜甫之前的中国古代诗文等作品中，沉郁和顿挫既与思想内容无关，也不属于风格之列，而是一指构思的深刻，一指声调的变化，皆属于艺术（表现形式）的范畴。以“沉郁顿挫”称指杜甫诗歌风格者，乃肇始于明清之际贺贻孙（约1637前后）《诗筏》一书。其后，即广为当时的诗论家与杜诗研究者所接受与认同，并为现当代文学史家多所采用。于是，就杜甫“沉郁顿挫”所关涉的一系列问题，着眼于接受史的角度对其作一具体考察与辨析。“沉郁顿挫”说的发展源流在王文中清晰可阅。韩文则有见于学界对杜诗主体风格“沉郁顿挫”内涵的解释，多从内容层面解释“沉郁”，从形式层面解释“顿挫”，似是而非。因此，进而分析指出，“沉郁”和“顿挫”既都有内容层面的因素，也都有形式层面的因素。“沉郁”内涵的内容层面是：思想博大精深，内容厚重丰满，感情深沉郁勃；“沉郁”内涵的形式层面是：使用“时空并驭”的手法，造成景物的巨大空间感和厚重历史感，造成抒情形象“视通万里，思抚百年”之特征。“顿挫”内涵的内容层面是：批判现实，匡正君王；“顿挫”内涵的形式层面是：诗句意思的频频逆转，以丽景反衬愁情的手法所形成的回旋、激荡的文势。韩文对“沉郁顿挫”说内涵的阐释无疑更加周延。在诸多杜诗的研究中，方回与纪昀各具代表性，又皆用力于《瀛奎律髓》之杜诗选，尤其对于众多“沉郁顿挫”说之诠释，更是难能割舍的重要论述，故将二人视野取譬一炉。 　　一、沉郁顿挫说始末 　　回顾“沉郁顿挫”一词，最早出现在杜甫的《进雕赋表》中，本指“强调自己的作品寓有深刻的讽喻意义”。宋代引用“沉郁顿挫”一词的文献，从最初的史书类和类书类著作《新唐书》、《唐文粹》、《古今事文类聚》，到评论类的著作，北宋末的著名诗话《诗话总龟》、南宋末的葛立方《韵语阳秋》及《草堂诗话》，大都也只是单纯地称引杜甫的《进雕赋表》，并未作出任何评论，也从未用“沉郁顿挫”品评其它诗歌的风格。其中，唯一非称引杜甫《进雕赋表》的是南宋中后期李昴英（1201—1257）之《代李守作柳塘诗序》，曰：“士处沉郁顿挫之极，不能无酸楚愤激之辞。”虽然已指出“沉郁顿挫”的思想情感与激发诗文“酸楚愤激之辞”的内在联系，但仍未将“沉郁顿挫”用以评论诗歌风格。目前所知，最早以“沉郁顿挫”一词论诗的是元好问（1190—1257）《礼部间赵公秉文六十三首》，曰：“至五言大诗，则沉郁顿挫学阮嗣宗。”始以“沉郁顿挫”品评五言古诗。稍后的郝经（1223—1275）《与撖彦举论诗书》称“有沉郁顿挫之体”，则明显进一步将“沉郁顿挫”定型为诗歌的一种典型风格。较郝经晚十余年的刘埙（1240—1319），在其《隐居通议》谓：“《新婚别》……沉郁顿挫，哀而不伤，发乎情止乎礼义之言也。”乃首见以“沉郁顿挫”评论杜诗。可见，诗史上以“沉郁顿挫”与杜诗相联系的评论最早出现在南宋、元间；因此方回（1227—1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