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民本想渊源考.docVIP

PAGE PAGE 13 孟子民本思想淵源考 （鄭州大學文化與傳播學院 王保國 河南 鄭州 450052） 內容提要：依照傳統的觀點，孟子的民本思想繼承於孔子，我們要找到不少證據支援這種觀點並不困難，但通過對“郭店竹簡”的研究發現，其民本思想更直接承繼於子思，或者出於個人對於現實的理解和判斷。正是在這種對於傳統和現實理解與抉擇中，孟子的民本思想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關 鍵 詞： 郭店竹簡 子思 孟子 民本 按照傳統的說法，孟子的民本思想被視為對孔子民本思想的直接繼承，但通過對“郭店竹簡”研究，筆者注意到，孟子的民本思想更直接承繼於子思和他個人對現實的判斷和理解。基於對子思儒學的承繼和對現實的認識，孟子把民推到了認識的中心點，並視之為政治的根本和基礎，由此破天荒地提出了“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理論，以及“仁政”學說。 一、孔子之後儒家民本思想的發展和孟子對子思的繼承 孔子之後儒分為八，按《韓非子·顯學》篇中所說，有子張、子思、顏氏、孟氏、漆雕氏、仲良氏、孫氏、樂正氏八派，荀子則說還有子夏、子遊之儒，不過他們和子張之儒同歸一類被稱為“賤儒”。八派儒家在戰國時代從不同的角度闡釋孔子儒學，這是推進儒學成顯學的重要原因，但各自的歷史境遇不盡相同，從現存歷史文獻看，除子張（或言子夏）、子思、及孟孫外，其餘各家已查無可考。 子張、子夏之儒在《論語》中留下不少言論，在《史記》、《戰國策》中也有他們的行跡。《論語》有子張之言道：“士，見危致命，見得思義，祭思敬，喪思哀，其可已矣。”又有：“執德不弘，通道不篤，焉能為有，焉能為無。”等，從其言論中看出，子張在仁義道德方面是孔子學說的繼承者。但孔子對子張的評價卻說：“師也辟。”[1]說他年少氣盛，好大喜功，大概他的這種毛病也影響了在學問上的進修，所以同門師兄弟對他頗多微詞，曾子說：“堂堂乎張也，難於並為仁矣。”[2]看來，子張大概屬於那種愛誇誇其談，老於世故，表面上甚是堂皇，其實修養一般的俗儒，所以荀子說他是“賤儒”，這門儒學顯然不代表儒學的發展方向。子夏在繼承孔學傳統上似乎與子張相似，對“仁”、“禮”的體會基本上繼承了孔子，但他似乎是一個世俗的熱情參與者，孔子曾說他：“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3]又有“汝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 的規勸。[4]然而子夏之儒的發展似乎並沒有聽從老師的規勸。傳說子夏曾為魏文侯師，李悝、吳起、商鞅皆出於子夏門下。看來，子夏一派更像一群功利主義者，所以荀子也說他們是“賤儒”。顯然，這一派也不代表儒學的發展方向，戰國中期以後便逐漸泯滅。而孟子的主體思想注重內修而不是功利，其淵源不可能是子張或子夏之儒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史記·孟荀列傳》說孟子“受業於子思門人”，但由於長期以來沒有發現子思的著作，子思之儒的行跡和孟子思想的直接來源成了思想史上的一大公案，然而由於近來郭店竹簡的出土使我們對儒學的這一派別終於有了較全面的瞭解。它不僅存在過，而且它就是孔孟間儒學傳承的中間環節。其中文獻或接近於孔子，為子思紹述孔子思想之作；或接近於孟子，為與孟子先後的子思後學所述。而從儒家民本思想發展的過程看，子思（或言子思學派）的民本思想正是孔孟間民本思想承傳的紐帶。 1993年10月，湖北省荊門市郭店村一處墓地中發現的一批竹簡，學術界稱之為“郭店楚墓竹簡”。這批竹簡共804枚，其中有字竹簡730 枚，這是建國以來簡帛佚籍的重大發現。經學術理論界5年研究得知，竹簡的內容分屬道家和儒家，屬於道家的有《老子 》和一篇《太一生水》，屬於儒家著作則可以分為兩組：第一組有《緇衣》、《五行》、《成之聞之》、《尊德義》、《性自命出》和《六德》6篇；第二組有《魯穆公問子思》、《窮達以時》2篇。此外還有《唐虞之道》、《忠信之道》2篇、《語叢》4篇。除了兩種道家作品和《語叢》四種外，其餘十種都出自子思和子思門人之手。 羅新慧的《從郭店楚簡看孔、孟之間的儒學變遷》一文將竹簡中的儒學理論與孔、孟的相關思想比較，認為郭店竹簡中仁、聖兩概念較孔子所設定的意義、內涵有所變化，且高遠性有所降低；而關於“禮”的論述，則沿著孔子所提出的注重內心情感的 軌跡繼續發展，簡文關於內省修心的闡述是思孟學派修身的基石，它突顯了孔子到孟子修心理論的思想線索。 [5]羅氏從儒學最基本的內容“仁”、“禮”和“道德修為”探討了儒學變遷的歷程，結論是正確的。但從民本思想發展的角度看，郭店竹簡對儒家德治體系的建設無疑是最主要的內容，並且在孔孟之間架起了民本思想發展直通的橋樑。龐朴在《三重道德論》一文中繼續探討後認為，郭店竹簡中《六德》、《五行》等篇列有儒學的三重道德規範，他們組成了完整的儒家道德學說體系，那就是：人倫道德（六德）、社會道德（四行）、天地道德（五行）。[6]這個體系始于對人自然親情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