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体千字文》著录与流传.docVIP

《六体千字文》著录与流传 　　旧题“赵孟頫书”的《六体千字文》是一件传世名作，今藏于故宫博物院。何煜总编的《内务部古物陈列所书画目录》对其著录甚详。《六体千字文》全卷为“乌丝栏，纸本，纵七寸三分，横四丈五尺二寸八分。六体书，计六百零二行。”作古文、小篆、隶书、章草、楷书、今草六体。末款小楷书题作：“延佑桼年秋九月廿四、廿五日，吴兴赵孟頫书此千文敬为湖山先生寿。” 　　《六体千字文》的流传情况，长期以来不被学者关注，更缺乏系统的考证和研究。这与其在书法史上的价值是不相称的，今从文献著录和《六体千字文》的印鉴、题跋等方面进行爬梳钩索，作如下考察： 　　书画著录中，《六体千字文》的记载始见于文嘉所著《钤山堂书画记》。“钤山堂”是明代嘉靖权臣严嵩的斋号。嘉靖乙丑五月严嵩家产籍没，文嘉“往阅官籍严氏书画……漫记数目以呈”，成《钤山堂书画记》，严氏所藏书画悉数著录在册。《六体千字文》即严氏的藏品之一。《钤山堂书画记》云： 　　赵孟頫《六体千字文》一，真、草、篆、隶并钟鼎、章草为六体，松江顾氏所藏也。 　　文嘉提到，《六体千字文》为“松江顾氏所藏”，当在严嵩之前。松江顾氏是江南地区的著姓望族之一，“顾之始自孙吴，其后历六季而称名族不衰”，王世贞《弁州续稿》中记载道： 　　嘉靖中，上方与二三大臣议典礼，润色鸿业而傍及柏梁，鸿都之好多自书生起，暴贵而未有如顾氏父子兄弟之盛者，而又尽贤。顾氏之盛，《天禄琳琅书目》中亦有所记载： 　　《松江志》称：“顾定芳字世安，上海人，博综典籍，尤深于医，以夏文愍荐，授太医院御医，直至济殿”……顾从礼，字汝由，上海人，以夏文愍荐，修《承天大志》，特授翰林院典籍，累官光禄寺少卿。顾从义，字汝和，嘉靖二十八年，以善书应御试第一，授中书舍人加大理评事。顾九锡，字天锡，国子生，万历中，以荐授詹事府主簿……汝修当名从德也……历官中书，而后为光禄，且素工于书者，《松江志》又称：“汝由楷书逼锺尚书，行草宗右军父子，径尺大字仿颜平原云云”，据此，则顾氏世工书学故，于是书搜采宏富，摹刻独臻妙品。 　　松江顾氏以博雅相传，自顾定芳始，搜购古玩、书画，历祖孙三世五君而不遗余力。沈明臣所作《顾氏集古印谱》云： 　　顾氏兄弟……又尝语余曰：余家自御医（顾定芳）府君而下，世嗜畜古人名迹，故商周彝鼎之属及法书、名画，金玉印章之类，仅仅凡数十种矣。 　　《六体千字文》为“松江顾氏所藏”与顾氏“世嗜畜古人名迹”的记载相吻合，顾氏藏品流失易主，沈明臣在《顾氏集古印谱》中也作了记载： 　　一罹倭变，迁徙流离，再遭时艰，狱辞连染，故三世所畜一旦归于有力。 　　“有力”者无疑包括嘉靖年问的严嵩父子。严氏权倾朝野，招权纳贿，贪利无厌。顾氏家道中落，狱辞连染，所藏书画为严氏父子侵夺是有可能的。《天水冰山录》序云：“（严世蕃）好古尊彝、奇器、书画，取不遗余力，赵文华、鄢懋卿、胡宗宪之徒所到，或索之富人，必得然后已。” 　　严氏籍没书画的下落，沈德符《万历野获编》中记载较为详细： 　　严氏被籍时，其它玩好不经见。惟书画之属，入内府者，穆庙初年，出以充武官岁禄。每卷轴作价不盈数缗，即唐宋名迹亦然。于是，成国朱氏兄弟以善价得之，而长君希忠尤多，上有宝善堂印记者是也。 　　后朱病亟，渐以饷江陵相（张居正），因得进对定襄王。未几张败，又遭籍没入官。不数年，为掌库宦官盗出售之，一时好事者，如韩敬堂太史、项太学墨林辈争购之，所蓄皆精绝。其时值尚廉，迨至今日，不啻十百之矣。王世贞《觚不觚录》中亦有类似记载： 　　分宜当国，而子世蕃挟以行黩，天下之金玉宝货，无所不致，最后始及法书名画，盖以免俗，且斗侈耳。而至其所欲得，往往假总督抚按之势以胁之，至有破家殒命者，价亦骤长。分宜败，什九如天府。后佚出，大半入朱忠僖家。朱好之甚，豪夺巧取，所蓄之富，几与分宜埒。后没而其最精者什二归江陵，江陵受他馈遗亦如之，然不能当分宜之半。 　　《六体千字文》卷前引首洒金笺上有行书六行，款“崇祯十五年岁在壬午十月既望，韩逢禧谨跋”，钤“逢禧”“韩逢禧书画印”朱文印二枚。韩逢禧即沈德符提到的“韩敬堂太史”韩世能之子。《明史》载：“世能字存良，长洲人。凤翔同年进士由庶吉士授编修。与修世宗、穆宗实录，充经筵日讲官。历侍读、祭酒、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世能以鉴藏书画名满一时”，并“喜收名迹”。 　　韩世能长子逢禧，以父荫人仕，天启元年任雷州知府。韩逢禧能够不坠箕裘，继承父亲的收藏事业。《六体千字文》卷前有韩逢禧题跋和印鉴可知该卷亦曾为韩氏父子所有。张丑的《南阳法书表》是为韩氏父子所作的私人收藏目录，《四库提要》称，所列皆韩世能家收藏真迹法书。然而《南阳法书表》中并未著录《六体千字文》卷，张丑的《图画见闻表》中则有著录，并注明“目睹”二字。 　　韩逢禧对《六体千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