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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只爱陌生人》中酒神冲动 　　摘 要：英国当代小说家伊恩· 麦克尤恩的作品《只爱陌生人》中旅行开启了一对情侣庆祝酒神复苏的秘仪，陌生的旅行地点、街头的偶遇和旅途中的狂欢使这对情侣逐渐攀上欲望的顶峰。醉境中俩人得到精神慰藉，但酒神冲动的毁灭之力也将他们引向危险的边缘。经历快感和痛苦的俩人获得重新认识自我和领会生命意义的机会。 　　关键词：伊恩· 麦克尤恩；《只爱陌生人》；酒神冲动 　　引言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新生代作家们在英国文坛开始崭露头角。身处转型时期的年轻作家们渐渐卸去了现实主义写作传统的束缚，在创作中更多关注一些“古怪”或“新奇”的主题，伊恩·麦克尤恩便是个中翘楚。但是有评论者认为其早期作品基调沉重，且刻意猎奇，充斥着通俗小说中的惯用伎俩。《只爱陌生人》发表于一九八一年，是麦克尤恩早期的代表作之一。诚然该作品中的确出现了恐怖、虐杀等情节，并涉猎一些禁忌话题，且故事以悲剧收场，但故事主人公与爱人从开始异地旅行到结尾惨死于陌生人之手的经历却让读者的心灵感受到了痛苦，同时也品尝到悲剧所独有的美感与欲望得到释放后的快感。而在这方陌生的舞台上，演员们直到生命的终结都未曾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因为他们完全陷入了酒神的狂欢之中。酒神冲动未尝不是他们重新领会生命意义、认识自我和欲望的一剂苦口良方。 　　人类自古以来就有对酒神的崇拜。公元前六世纪，人们为表示对酒神的崇敬会举行一些秘密的宗教活动。秘仪间，身着戏服的演员通过表演来再现酒神受难、死亡和复活的过程。仪式后，表演者们必定会狂欢纵欲。后来，希腊还有专门的酒神节。每逢葡萄花开时，男女老少便排队到山上去迎接复活的狄奥尼索斯，仪式高潮时，人们会宰杀牲畜，众人饮血吃肉，并用歌声和舞蹈来祝酒。酒神仪式逐渐成为极具象征意义的活动，“在酒神的魔力之下，不但人与人重新团结了，……此刻，贫困、专断或‘无耻的时尚’在人与人之间树立的僵硬敌对的樊篱土崩瓦解。”[1]长期压抑的个人借这一秘仪活动而得到了自我释放。狂欢中，人们也品尝到人生巨大的痛苦感，但“酒神祭之作为一种满溢的生命感和力感，在其中连痛苦也起着兴奋剂的作用”[2]。 　　一、威尼斯：酒神冲动的“温床” 　　如果将《只爱陌生人》整个故事比作一场迎接酒神复活的秘密仪式的话，那么仪式举办地点的选择一定要隐秘且重要，因为它将见证酒神复活后带给其信奉者的力量。麦克尤恩并未直接点明小说故事发生的地点，但却有线索可依。例如通过第三人称限性视角描述主人公途径的那个“巨大的楔形广场”， 稍具常识的读者完全可以通过这一明显的特征描述猜测此处就是威尼斯著名的圣马克广场。后文中还有一段对一处教堂圆顶的描述：“说那拱形的顶端，仿佛在狂喜中碎裂成为大理石的泡沫，并将自己元元地抛向碧蓝的苍穹，电光火石、天女散花般喷射而出又凝固成型，仿佛滔天巨浪瞬间被冰封雪盖，永不再落下。”[3]这段引文正出自罗斯金的《威尼斯的石头》中对圣马克教堂的描述。秘密仪式的地点无疑便是威尼斯了。那么为何麦克尤恩要和读者打哑谜呢？ 　　事实上，威尼斯这座城市在意大利文艺复兴中占有特殊地位。当罗马和佛罗伦萨等城市陷入危机时，16世纪之初的威尼斯仍旧保持宗教自由与社会安定的局面，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天性乐观，喜欢饮酒、享乐和狂欢。独特的氛围孕育出一批出色的艺术家们，提香便是其中代表。他借助酒神神话所创作的画作《酒神与阿丽亚德尼公主》用饱满的色彩勾勒出15世纪威尼斯人寻求激情、宣泄欲望的心理状态，画作洋溢着欢乐的情调和旺盛的生命力。如此看来威尼斯作为故事发生场景的寓意显而易见，它正是孕育酒神冲动的温床。那么麦克尤恩为何要刻意淡化城市的名称呢？失去名字的城市给读者营造了一种陌生感，这种陌生感和疏离感会激发人物内心的不安，甚至是恐惧，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曾经坚实的壁垒变得脆弱和岌岌可危。它使得读者相信书中人物的遭遇情有可原，并且可能发生在威尼斯，或是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人的身上。欲望驱使成为掩盖一切纵欲行为的借口，而从具象中脱离出的城市成为一切欲望的母体，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如同回归到母亲的子宫之中，毫无宗教、规则的束缚。小说中，麦克尤恩花了大量篇幅描述玛丽与科林两人迷失在威尼斯黑暗的小巷之中。而当科林想要找寻地图的帮助时，玛丽总是提醒科林道：“我们正在度假呢”[4]。这里地图是文明世界的产物，它代表了秩序和规则，放弃地图就意味着暂时忘记一切规训，迷失于幽暗狭窄的小巷倒不如理解为两人退回到一个没有现代社会印记的生活状态之中，此时威尼斯就像一个古老的世界，或是人类欲望的深渊，而深陷其中的主人公们开始一次新的人生旅程，即在欲望的谷底探寻自身存在的理由。 　　二、醉：酒神仪式与冲动 　　酒神秘仪中人们唱歌跳舞、饮酒作乐，一切欲望得到释放。麦克尤恩笔下的酒神仪式始于一场旅行。小说开篇便引用了意大利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