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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文化语境下艺术装饰性反思 　　摘要：在艺术史评价体系中，装饰性常常具有贬义色彩。它意指肤浅、依附性和缺乏个性。但在众多现代艺术大师的创作实践中，我们看到装饰性逐渐成为艺术自律性的实现手段，以此扭转三维透视的艺术传统。而在大众文化语境下，装饰性更以其平面性、直观性特征掀起一场身体化、感官化的视觉观看革命，以此抵制旧有的精英主义审美体验。这一悖论的积极意义在于，一方面使人们经由艺术反思生活蕴含的深刻哲理，另一方面也使艺术在放弃精英姿态与坚持精神追求之间找到平衡点。 　　关键词：艺术；装饰性；大众文化 　　中图分类号：G5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1569(2010)02―0163―06 　　 　　在当代大众文化语境下谈艺术的装饰性问题首先面临着一对相似概念的厘清，即装饰艺术与艺术装饰性的区别与联系。通常情况下，装饰艺术是指一种具有功能性的艺术门类，依靠不同的工艺手段、材料，设计制造出服务于现实生活的实用物品。而艺术的装饰性通常指非实用性艺术中具有装饰倾向的形式元素。然而这两者之间的模糊联系与习惯性混淆隐含着错综复杂的问题，几乎涵盖了整部艺术史的发展脉络。宏观来看，装饰与艺术大致遵循了同源、分流、合流三大过程。从原始社会的陶器图案纹样、洞穴壁画开始艺术便诞生了，这时的艺术还未具有门类上的独立性，而是以装饰物的功能遍布人类的日常生活。简言之，艺术首先是作为装饰的艺术。艺术品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都是作为宗教势力、宫廷贵族的室内装饰品而存在。随着独立性意识的逐渐萌生，艺术企图与装饰脱离干系。这一分离在以塞尚为首的现代主义艺术中形成了明确的理论主张和实践尝试。塞尚通过色彩的透视强调绘画的二维平面本质，以此赋予绘画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独特属性，尤其区别于工业制成品与摄影术的复制。这时的艺术与装饰几乎成为针锋相对的概念，前者立足于艺术家的个性创造，具有情感强度与价值追求；后者则沦为程式化、依附性、浮华肤浅的代名词。但颇为吊诡的是，这种对立状况随着马蒂斯、毕加索、米罗等艺术大师的创作实践逐渐解除，并在拼贴艺术、装置艺术等一系列现代乃至后现代艺术实践中完全消弭。当大众文化语境渐呈强势对精英文化立场提出质疑并进行抵抗的时候，艺术便以其自身的装饰化转变表明态度。此时二者的再度合流并非简单地历史性回溯，艺术不是“作为装饰”的艺术，而是大有“被装饰取代”的危险。审视这一语境下的装饰性问题，有助于我们认清艺术解放与艺术消亡之间的差异。本文拟从艺术品与环境的关系、艺术家的创作个性与传统的关系、观看者的评判立场这三方面进行探讨。 　　对艺术装饰性的批判首先是指它的依附性，即一件艺术品的存在只是为了修饰一个更大的环境背景，它不具有独立的情感表达而只是服务于营造某种特定的气氛和效果。希尔德布兰德曾说“物体与其环境的关系就成为它的特性之一部分。”这对于大众文化语境下的艺术品来说尤其如此。当经典艺术不再只是藏于宫廷贵族的门廊卧室，也不再只是悬挂于博物馆的空旷展厅，而是更多地以复制品装饰物的身份出现在餐馆旅店、街头巷尾时，这种作为装饰的艺术与装饰背景之间的关系则因地位的差异而具有意识形态指向。单纯的装饰性艺术只是一种附属物，它与被装饰物之间是依附与服务的关系。它的主要功能不取决于审美价值，而是品味、地位等社会文化符号。西方传统架上绘画是这方面最常见的代表，格林伯格在其二维本质属性上阐释了它的装饰性潜力：“架上绘画的形式是由其社会功能决定的，亦即能够挂在墙上。……波斯细密画和中国立轴画没有一个能在独立于装饰的要求这一点上与之相比。架上绘画使装饰服从于戏剧性效果。……就艺术家出于装饰图案的目的而将洞穴扁平化而言并从平面性和正面性的角度来组织其内容而言，架上绘画的本质――不同于它的质量――一直走在不断妥协的道路上。”所谓“将洞穴扁平化”是指，塞尚之后现代艺术的总体走向便是通过反对透视法的三维错觉传统，逐渐还原绘画的二维平面性，而平面性恰恰是装饰的重要特征。现代艺术的图案化、装饰性倾向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把精英主义与大众文化的立场连接起来。但平面化并未使架上绘画与墙壁之间的关系变得简单，反而因其装饰性特征的加强而使两者间的关系渐趋复杂。地位上的不平等形成了装饰性艺术品背后潜藏的文化意识形态根源，且在装饰物与装饰背景之间形成交互反射性关系。在不同的装饰背景下，这种交互反射性使装饰物具有不同的主体性地位。一幅画挂在饭店的墙上和挂在博物馆的墙上，画与墙壁的主从关系是不同的。前者是画服务于墙，后者反之。前者的服务性功能得以实现并非通过画的艺术价值，而是借助于画的艺术地位。前者的服务性是辐射式的，画其实不是装饰墙壁本身，而是装饰饭店这个空间整体。它的作用在于营造出一种有“艺术味”的环境氛围。它并不是完全放弃自身的主体性，而是通过稀释其主体性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