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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错案防治的多重机制 王守安 董 坤 【内容提要】刑事错案的发生不可避免。美国通过对错案发生原因的具体梳理，在立法、司法以及理论研究中都做了改革完善和技术创新。在立法上，出台了《无辜者保护法案》；在司法上，细化不同诉讼阶段产生错案的诱因并有针对性地提出改革路径和完善策略；在理论研究上，建立多元化错案研究委员会，对错案防治提供了丰富而全面的理论指引。借鉴美国错案防治的先进经验，我国的错案防治应从结果性惩治向过程性预防和司法性救济转变；从错案防治的司法实务改革转向改革与纵深化的理论研究兼容，并以创设健全的职业伦理和完善的法律规范制约公安司法人员可能的违法行为。 【关键词】错案防治 结果性惩治 过程性预防 司法性救济 　　错案的发生不仅使无辜之人遭受侵害，更侵蚀着国家司法正义的根基。探讨错案产生的原因并提出防治对策，打造正义司法，已成为理论界和实务部门所共同追寻的目标。犹如疾病困扰着机体的正常运转，错案是任何一个国家司法体制都挥之不去的伤痛。即使倡导司法公正、执着于人权保障的美国也无法摆脱错案发生的困扰。然而，美国对于错案的研究已经有了较为长久的过程和丰富的成果。这其中既有对体系性宏观问题的研究，也有针对某一个诉讼阶段或某一类错案（如死刑错案）的专题研究；既有丰富的实证调研成果，也有深入的理论分析；既有为遏制错案发生，从实践操作层面上提出的技术性改进对策，也有从深层体制出发的制度性改革建言。对此，笔者试图从比较法学的视角出发，通过对美国在立法、司法以及理论研究三个方面的梳理，归纳出美国错案防治的基本路径和相应对策，并在此基础上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提出一些可资借鉴的错案防治路径。 一、美国错案防治的司法路径——不同诉讼阶段的错案防治措施 　　美国的错案防治是一个系统工程，在细分错案防治的具体策略和方法时，其也是按照刑事诉讼的诉讼程序来分段管理的，针对不同的诉讼阶段有针对性的方案和计划。具体来说，美国的错案防治路径可以分为侦查、起诉以及审判阶段的错案防治对策。 　　（一）侦查阶段 　　在美国，法律并未设置启动侦查关口的前置独立程序——立案，刑事诉讼程序的开启以侦查机关发现犯罪嫌疑为前提，故称为“随机型的侦查启动模式”。与我国的“立案型的侦查启动模式”不同，在美国，警察因为某种缘由“认为存在犯罪”的时候，就可以展开侦查，侦查已经成为刑事诉讼的开端。然而，如果一开始的侦查活动就发生失误或偏差往往会对最终错案的酿成产生重大影响。为此，美国针对侦查源头的错案防治思路较为周密，包含了设定细致的侦查行为实施程序，加大科学技术的投入以及加强对侦查行为的监督和制约。 　　1．完善侦查行为实施的各项程序规则。错案的发生一方面源于作为认识主体的人的认知能力的有限以及作为认识客体的案件本身的复杂多变，但另一方面还源于认知方式和认识途径本身的错误和缺陷。通过对众多错案的梳理，美国司法部门反思了各项侦查认知行为的不足和缺陷，对其中不科学、不合理之处进行了完善。2002年4月伊利诺伊州成立的死刑研究委员会就通过对该州死刑案件的广泛调查，尤其是对其中13起死刑错案（即先被判死刑最终又被改判无罪的案件）的研究，发表了《伊利诺伊州政府死刑委员会调查报告》（Report of the Governors Commission on Capital Punishment）。⑴该报告建议对该州刑事司法制度实施85处的具体改革，其中涉及到众多侦查措施的完善。⑵ 　　（1）侦查中对嫌疑人的认定要谨慎从事。该报告建议在侦查中对犯罪嫌疑人的认定应当谨慎从事，对最终嫌疑人的认定不可操之过急。即使确认了重大犯罪嫌疑人，对侦查中其他还未使用但确有价值的线索也要继续探究和追查下去，以弄清这些线索是否最后都指向了先前确认的犯罪嫌疑人。⑶如果这些线索的指向最终偏离了先前确认的犯罪嫌疑人，侦查机关必须要对这一偏离做出合理的解释。 　　（2）加强刑事辨认规则的规范化建设。美国安耶·拉特勒教授通过对205起错案的剖析，在1988年发表的《无辜者被定罪：刑事错案与司法体制》一文中指出大约有52．3％的错案中包含着目击证人错误辨认的原因，居错案原因之首。⑷同样的调查结果也出现在1992年开始的美国纽约州卡多佐法学院的谢克、钮菲德与达维尔教授所发布的无辜者计划调研报告中，他们通过DNA检验确定的74起错案中，60起也源于辨认错误。⑸基于对这些数据的分析，美国的司法部门在辨认规则的完善上花了相当大的精力。首先，在美国警方的侦查辨认中逐步确立了“双盲辨认规则”。⑹其次，目击证人需要被明确告知嫌疑人可能不在辨认队列或者照片中，因此他们不必一定要从队列或照片中作出选择。再次，辨认必须要遵循混杂辨认的规则，而且嫌疑人应与其他混杂的被辨认者有较高的相似性。最后，对于辨认过程，还规定了有条件的地方可以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