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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颖古典文学论集 /SHANGJIANFANG123 PAGE 650 /SHANGJIANFANG123 陶潜的《桃花源记》 陶潜的《桃花源记》①是高中《语文课本》中牵涉问题较多的古典文学作品之一，需要详细地讨论，这里试就下面四点谈谈我的粗浅的看法：（一）《桃花源记》是什么样的作品；（二）《桃花源记》产生的基础——社会背景和作者的生活、思想；（三）《桃花源记》的思想性；（四）《桃花源记》的写作技巧及其他。 一 《桃花源记》是什么样的作品，历来看法分歧，主要有下列三种： 一、康骈说：“渊明所记桃花源，今鼎州桃花观即是其处。自晋宋以来，由此上升者六人。山十里间无杂禽，惟二鸟往来观中，未尝有增损。每有贵客来，鸟辄先鸣庭间，人率以为占。……子骥、见晋书隐逸传，即刘驎之。……”②说得绘声绘色，有凭有据。这是把《桃花源记》当作记述真人实事的作品。 二、洪迈说：“陶渊明作桃源记，……自是之后，诗人多赋桃源行，不过称赞仙家之乐。”③这些诗人是谁呢？胡仔说：“……唐人以桃源为神仙，如王摩诘、刘梦得、韩退之作桃源行是也。”④王维《桃源行》说：“初因避地去人间，更闻成仙遂不还。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⑤刘禹锡《游桃源》说：“药检香芬氲，醮坛烟幂幂。……霓衣何飘飖，童颜洁白皙。……仙翁遗竹杖，王母留桃核；姹女飞丹沙，青童护金液。宝气浮鼎耳，神光生剑脊。……洞天岂幽远？得道如咫尺。”⑥韩愈《桃源图》说：“神仙有无何渺茫，桃源之说诚荒唐。”⑦他们都把桃花源当成神仙洞府。 三，赵与时说：“靖节所记桃花源，人谓桃花观即是其处，不知公盖寓言也。”⑧王安石的《桃源行》所显示的看法比赵与时的意见更为具体深刻： 望夷宫中鹿为马，秦人半死长城下。避时不独商山翁，亦有桃源种桃者。此来种桃经几春，采花食实枝为薪；儿孙生长与世隔，虽有父子无君臣。渔郎荡舟迷远近，花间相见因相问。世上那知古有秦，山中岂料今为晋？闻道长安吹战尘，春风回首一沾巾。重华一去宁复得？天下纷纷经几秦！⑨ 这都认为《桃花源记》是讽世的寓言。这种看法基本是正确的。《桃花源记》是陶潜表述他对当时的社会现实不满的讽世的寓言小说。作品中除刘子骥历史上确有其人之外（这点下文还要谈到），其他都是虚构的。作者为什么要创作这篇作品？我们可以从社会背景和作者的生活、思想两方面来研究，求得一个较正确的理解。 二 陶潜生于公元365年，死于427年；63岁⑩。他活着的60多年，365到420年的五十多年是偏安江南的东晋末年，420到427的七、八年则是南朝宋初年。在东晋时代，中国北部是为各族所分割占据，进行混战的兵乱局面，历史上称为“五胡十六国”。中国北部的“各族统治者在占领区内，由于他们的‘卑鄙的贪欲，狂暴的情欲，卑劣的吝啬’ eq \o\ac(○,11)的特性，对于各族人民特别是汉族人民的压迫与剥削，非常残暴。尤其是徭役征调，最为人民所难忍。”这就“迫使汉族人民不断地进行英勇的反抗斗争。”而偏安于中国南部的东晋，情况也很糟。“东晋政权是建立在多种矛盾上的：除了当时汉族与北方各族的矛盾外，在东晋内部也存在着各种严重的矛盾，如南迁的北方士族之间，南北士族之间，士族与人民之间——尤以地主与农民之间的矛盾为最。”在东晋的“司马氏为首的统治阶级，以征服者的姿态统治着南中国的广大人民群众。农民的土地被官僚地主无限制地侵夺兼并，苛捐杂税以及‘殆无三日之停’的繁重徭役，都落在农民的身上。司马道父子执政， eq \o\ac(○,12)更是贪暴非常，刑狱谬乱，促使阶级矛盾，愈趋尖锐。”终于爆发了以孙恩、卢循等为首的农民大起义。 eq \o\ac(○,13)军阀刘裕就以镇压农民起义起家，并于404年战胜了另一军阀桓玄，最后在420年迫使晋恭帝让位，自立为皇帝，国号宋，东晋遂亡。但南朝宋的“政治以及社会矛盾依然是东晋的继续” eq \o\ac(○,14)。这就是东晋后期和南朝宋初年的概况。 陶潜就生活在这样的年代。他是浔阳柴桑人，出身于破落的官僚家庭。少年时家很穷，“弱年逢家乏” eq \o\ac(○,15)， “畴昔苦长饥” eq \o\ac(○,16)。以后一直就过着“耕植不足以自给，缾无储粟” eq \o\ac(○,17)的生活。由于“亲老家贫”，他曾经“起为州祭酒”，但因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躬耕自资”。后来还做过一次镇军建威参军。405年，他做了几十天的彭泽令，因为“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即日解印绶去职”。 eq \o\ac(○,18)这以后，他就一直过着完全的“躬耕自资”的生活。在这段时间，他住是“环堵萧然，不蔽风日”， eq \o\ac(○,19)还尝遇火灾，“一宅无遗宇”； eq \o\ac(○,20)穿是“短褐穿结”；吃是“箪瓢屡空”。 eq \o\ac(○,21)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