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铁凝《大浴女》的叙事方法.docx

论铁凝《大浴女》的叙事方法 铁凝是中国现代文坛上一位具有个性的女性。近年来,她的小说创作在倾向于对人性进行细致入微的揭示的同时,更加注重对于小说艺术表现形式的积极探索。其小说的艺术表现方式更具现代性、更加多样化,所蕴含的人生意蕴与所刻划的人物性格也愈显丰满。铁凝的新作《大浴女》就充分体现出她对于人性及其艺术表现形式的深入思考与探索。小说巧妙的现代性的叙事方式,是其颇为引人注目的突出特点之一。本文试从叙述声音与叙事眼光的角度切入,分析《大浴女》叙事特征,以及由此所产生的艺术效果。 在分析小说文本之前,需先明确相关的概念。在这里,叙述声音与叙事眼光是两个极易混淆的、应加以认真辨别的概念。我们认为,叙述声音是指小说叙述人的声音,它既可以是作为故事以外的全知叙述人的声音,也可以是作为故事内人物的限知叙述人的声音。而叙事眼光则指充当叙事视角的眼光,它既可以是叙述人的眼光,也可以是人物的眼光。“应该指出,热奈特在区分叙述声音与叙事眼光时,基本上将后者局限于‘视觉’和‘听觉’等感知范畴。但我们知道,一个人的眼光不仅涉及他/她的感知,而且也涉及他/她对事物的特定看法、立场观点或感情态度”(P210-211)。 一 在叙述的转换中展现人物情感 《大浴女》是以第三人称全知叙述为主,即叙述声音与叙述眼光均来自故事以外的全知叙述人,这是传统的第三人称全知叙事方式。而铁凝在文本中,巧妙地插入第二人称“你”展开叙述,使叙述声音与叙事眼光由统一于叙述人,暂时转换为统一于故事中的人物。在这里,作者并没有运用第三人称的内心独白方式进行叙述,而是让叙述人移交叙述权利给人物,以人物的第二人称“你”独立展开表述。我们虽然可以把这一部分认为是没有导语、没有标点符号的自由直接引语,是一种内心独白,但是由于它另起一节,又是大段的铺述,所以我们把它看作是第二人称“你”的叙事方式。 《大浴女》其实是以聚焦人物尹小跳在结婚之前的一个夜里,陈在出差不在家,她独自翻看昔日情书所引起的回忆为线索展开叙述的,可以说是心理线索小说。这样,当回忆的情境触动人物自身感情之时,便水到渠成地形成强烈的内心情感外溢,不仅符合人物情感发展规律,满足读者的期待视野,而且还令文本更为连贯流畅。作者是在向读者表露尹小跳与陈在内心深处对彼此受到压抑的、强烈的情感时,巧妙地插用了第二人称“你”的叙事方式的。在转换叙事方式之前,叙述人作了一个顺乎读者心理的铺垫。 她听见他在门外说:告诉你我叫陈在,我住在二号楼! 然后紧接着另起一节,以第二人称进行叙述,展示人物的内心独白,这也是回顾性叙述的便利之处。 为什么我总是在最倒霉的时候碰见你?在我最不愿意碰见人的时候碰见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个人的烦恼和哀伤一下子倾倒给一个我并不了解的你,岁月才使我慢慢明白这是不公平的,却似乎是命该如此。 为什么你总是在最倒霉的时候碰见我?在你最不愿意碰见人的时候碰见我?在那个有风的晚上,我看见一个纤细的小女孩儿搂抱着邮筒叹息着,你并不自觉你的叹息……。我要把这一切封存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希望远离你,我愿意经常不断地看见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尽我所能帮助你。 这种人称转换使叙述声音与叙事眼光完全统一于人物,从而将人物的心声直接坦露给读者,促进读者与人物的情感交流,加强读者的阅读参与感。同时,也将尹小跳与陈在之间浓得化不开的感情表现得更为充分、更加生动。有趣的是,作者不仅让聚焦人物尹小跳说话,而且还让次要人物陈在也说话了,从而极大地满足读者的好奇心理,扩展文本的内在张力。 这段独特的第二人称叙述的运用是大胆而成功的,让人物直接站出来坦露心扉,写不好会让读者有生硬、割裂的感觉。在这里,运用第二人称人物的直接叙述方式比运用第三人称内心独白方式,显然更具冲击力和艺术感染力。由于没有叙述人隔在读者与人物中间,读者可以直接地进入人物的心灵世界,并准确地把握人物的情感波动,从而产生心灵的震颤与共鸣。同时,因为人物摆脱了叙述人的控制,活灵活现地跳出来自己说话,能够给读者以更为真实的阅读体验。 二 《大浴女》的“暗渡陈仓” “与叙事诗、戏剧、芭蕾舞、电影等其它叙事形式相比,小说具有运用和转换叙事视角方面的最大自由度和可能性。”(P207)在《大浴女》中,除了上面例举的运用第二人称“你”进行叙述的段落外,全部是由故事之外的叙述人展开讲述的,即叙述声音都来自叙述人。但是,文本中还不乏叙述人放弃自己的眼光,转用小说中主要人物的眼光的例子。这时的叙述声音与叙事眼光由完全统一于叙述人,而变为分别存在于故事外的叙述人与故事内的聚焦人物身上。例如: (a)尹小跳压着眼皮望着在地上打滚儿的尹小荃,一种解恨感涌上心头,并迅速弥漫全身。那是一种冷冰冰的狂热,又是一种躁乱的安然。之后,她索性闭起眼来假寐。旁边那把椅子上的尹小荃便也学着尹小跳假寐起来,她对她的姐姐有一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