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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中的黑娃形象 陈忠石在小说《白鹿原》中通过黑娃形象对传统文化进行了理性反思。黑娃作为一个镜子，反映了儒家文化的各种弊端。黑娃是《白鹿原》这部小说中一位贯穿始终的人物, 也是人生起伏最大、最令人扼腕的悲剧人物。他出生于白鹿原, 也死于白鹿原。他的曲折经历, 展现了中国农民在阶级抗争中追求美好生活和自由平等的痛苦历程以及揭示了他们的追求最终化为泡影的原因。黑娃是一个在成长过程中受压抑的个体, 他以他自己的方式进行了痛快淋漓的反抗和报复, 最终却在传统文化重围下无路可逃, 在忏悔中跟“过去”决裂, 回归传统。 一、 测试中的人性因素 黑娃, 一个背着草筐, 在田园劳动中长大的长工儿子。他从小顽皮好动, 不愿念书, 但在白嘉轩的要求下, 在父亲鹿三的呵斥下, 他还是走进了学堂大门。在学堂里, 鹿兆鹏出于好心送给黑娃一块冰糖。初尝冰糖的感觉给黑娃留下了终身难以磨灭的记忆。冰糖对黑娃而言如此奇特美妙, 但贫困的家庭, 使他明白了他是无钱来购买冰糖的, 于是“跳起来说:‘我将来攒下钱, 先买狗日的一口袋冰糖’”。第二次, 鹿兆鹏送给黑娃的是比冰糖更好吃的水晶饼, 然而他却没有吃, 而是一咬牙扔到草丛里去了。他并非不想吃才扔, 而是太想吃却又不敢吃, 省得以后想吃而没得吃。出身低贱和贫穷的黑娃在物质上第一次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白嘉轩那挺得太硬太直的腰, 以及他高高在上的权威地位给小辈人物黑娃产生了极大的压抑感。他拒绝了父亲鹿三要他去白家扛活的要求, 宁愿吃尽苦头也要远离故土去异乡做工, 他的理由是:“我嫌嘉轩叔的腰挺的太硬太直……”为的仅仅是逃避白嘉轩太硬太直的腰干。族长白嘉轩所代表的宗法制和家长制在黑娃心灵世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的直腰形象压抑了黑娃的一生。 在郭举人家, 黑娃遇到被剥夺了做人的权利、身为主人家奴隶的田小娥。在田小娥的引诱下萌发了性意识, 最后升华为火热的感情, 并且历尽磨难, 有了幸福的结合。这是黑娃在新的生活道路上迈出的有力的一步, 也是他独特性格的鲜明展现。但是, 黑娃无法从根本上彻底背叛传统, 为了使他和田小娥的婚姻关系能够持续下去就必须使之“合法化”, 那就得赋予它一个名正言顺的形式, 所以黑娃必须回乡认祖归宗, 以求得家族的认可和接纳。不幸的是他的这一抉择一开始就是悲剧性的, 当黑娃从外乡带回来一个漂亮女人做媳妇时, 家族最初的反应是震惊和疑惑, 在弄清了真相后毫不迟疑地让黑娃赶快把她赶走。白鹿村没有接纳他们, 没有允许他们入祠堂。在白鹿村这样一个以宗法关系为基础的社会中, 个人的婚姻被纳入家族的群体之中, 根本没有自主的权利。所以, 在宗法家族眼中, 黑娃在婚恋上的行为是大逆不道的, 以儒家文化为精神支柱和行为准则的白、鹿家族, 对任何离经叛道的行为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宗法伦理的巨网笼罩着中国农村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不论回乡与否, 黑娃与小娥的婚恋结局都将是一场悲剧。 二、 黑娃—盲目的报复 在革命浪潮的冲击下, 黑娃本性中受压抑的能量找到了渲泻的突破口。他在鹿兆鹏的启发下放火烧了军阀的粮库, 紧接着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又成了白鹿原农协会的骨干。黑娃在省城“农讲所”接受了三个月的培训, 回到白鹿镇岔路口向他同行的革命九兄弟激动大喊:“弟兄们!咱们在原上刮一场风搅雪!”于是, 白鹿原上暴发了具有中国特色的“风搅雪”革命。黑娃一脚踢开族长白嘉轩, 挥锤砸烂族人的世代圣地白鹿祠堂, 砸碎象征白鹿村辉煌历史的“仁义白鹿村”石碑及白鹿村的“神圣法典”《乡约》石刻。曾经淤积已久的憋闷之气终于得以排解, 压抑心灵的根源被黑娃亲手“毁掉”了。 但是很快, 政治风云的变换使黑娃的革命热情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革命失败后, 黑娃那由自发的反抗意识而成的自觉“革命信念”受到了致命打击。面对生存的困境, 落入土匪手中的黑娃走投无路, 思前想后, 最终留在了土匪之中, 成为土匪队伍的“二姆指”, 率领手下弟兄打家劫舍。这期间, 黑娃做了两件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在一次打劫中, 土匪们获得了一大桶冰糖, 黑娃猛然颤抖了一下, 解开裤腰带, 往那装满冰糖的洋铁桶里浇了一泡尿。冰糖曾经强烈的刺激过少年黑娃的心, 给他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 然而一旦获得了, 却没有好好去品尝, 而是“浇了一泡尿”。狭溢的报复心理竟以这种方式得以平服, 黑娃思想的局限性一览无遗。 黑娃心灵中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就是白嘉轩的直腰形象。当了土匪的他为了报复, 血洗白鹿村。在行动中, 他自己不敢面对白嘉轩很直很硬的腰杆, 便命令土匪弟兄打折了白嘉轩的腰。他终于让白嘉轩永远挺不直他的腰了, 让他终生弯腰低头了。黑娃性格中天生的反抗和叛逆因子, 促成了他用这一极端的报复行为, 追求心理平衡, 他只能以这种破坏的方式挑战封建宗法制度, 获得心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