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主义与增量理性论《一地鸡毛》刘震云小说中的生存与本能.docxVIP

自然主义与增量理性论《一地鸡毛》刘震云小说中的生存与本能 关于刘振云小说《地鸡毛》的艺术价值，国内学术界长期以来一直采用“新现实主义”或“零假设写作”来定义它。然而重新去阅读这部篇幅不长但却内涵丰富的作品文本, 我却发现了一个曾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中丢失了的思潮现象——“自然主义”。其实刘震云、方方、池莉等人所谓的“新写实”小说, 正预示着自然主义”文学思潮在中国文坛上的悄然兴起。《一地鸡毛》以“庖丁解牛”式的细腻笔法, 生动地描写了知识分子小林夫妇的日常生活:他们既没有崇高的政治理想, 更没有远大的人生志向, 就像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一样, 为了生存问题而整天忙碌着——不是为工作的调动而闹心, 便是为孩子的入托而烦恼, 他们不断地争吵又不断地和解, 真实地揭示了知识精英的窘迫人生。但我们必须对《一地鸡毛》的创作意图, 有一个全面而正确的认识态度:它并不是什么对“文明社会里全体现代人的真实写照”,(1)也不是揭示了现代知识精英“价值失落”后的“精神危机”;(2)一地鸡毛》其实就是以“对现实进行锲而不舍地观察, 认真的辑录事实”以求艺术再现的“真实性”, 进而去深刻地阐释“人”受“环境”而非“意志”的抑制与支配, 最终导致了在生存环境中迷失“自我”的荒谬地步。(3)刘震云在其《访谈录》里曾多次使用了“丈量”一词,(4)而“丈量”恰恰就是自然主义小说所刻意坚守的科学理性态度——“只有当作者以科学家分析的客观性去处理题材时, 我们才能称其为自然主义作品。”(5)这也是我高度关注《一地鸡毛》现代文学史价值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 “变”—《一地鸡毛》:“精英”与“平民”的双重尴尬 我向来主张读懂一部小说作品, 理解文本中所出现的第一个“意象”, 是把握作家创作思路的重要前提;因为作家既然要去人为地设定这一意象, 并有意将其放在篇首的显赫地位, 那么它就一定具有不同寻常的象征意义。《一地鸡毛》的第一个意象, 是那斤发馊了的“豆腐”:“小林家一斤豆腐变馊了。”这既是个完整独立的语义单元, 也是个故事叙事的中心线索, 应该说后续展开的所有事件, 几乎都与那斤变了味的“豆腐”, 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豆腐变馊”与“人的变异”, 体现着“形”与“神”的辨证法则, 两者都是在暗示环境影响的必然结果。故“豆腐”与“人”之间的相互印证, 便形成了作者思考世俗人生的逻辑起点。令人感到十分纳闷的是, 为什么批评界迄今为止, 都对“豆腐”意象视而不见呢?刘震云曾发牢骚说:“《故乡天下黄花》我觉得现在评论家看懂的不多”,(6)其实真正读懂了《一地鸡毛》的评论家们究竟又有多少?因此我个人认为, 《一地鸡毛》通过讲述一个既平凡又琐碎的生活故事, 旨在冷静地解剖“人”受环境影响而发生的思想变异;作者无非是想要告诉读者, 其实“人”就像“豆腐”一样, 在自然环境中放得久了, 必然会发生不可逆转的“质变”过程。 “大热的天, 哪有不馊的道理?”这是主人公小林在不经意之中, 对忘记把豆腐放进冰箱里的自我解嘲。但是我们仔细去阅读作品文本的故事情节, 便会发现“变馊”绝不仅是在专指一种“物质”现象, 更是被作者转化成了一种“精神”现象——它深刻而逼真地反映出了现代知识精英, 在生存环境中卑微而无奈的尴尬处境。小林夫妇虽然都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但他们同时也都是现实生活当中最普通的平民阶层, 他们平凡的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名字也没有, 精英气质早已昨日黄花不复存在。作者似乎有意将读书人小林夫妇, 置放于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冲突中, 让时间去打磨掉他们身上的固有锐气, 只能像“平民”那样去适应环境而平庸地“活着”。用作品文本中的语言来加以表述, 就是他们往昔那种自命不凡的“精英”姿态, 早已演变为成了都市马路上的“千人一面”。因此, 《一地鸡毛》以形象事叙事的艺术手法, 精确地传达出了作者所理解的人生经验:“人”的价值与理想的最终实现, 并不是取决于“人”的自身愿望, 而是取决于“人”的环境因素。曾经拥有远大抱负的小林本人, 每天早晨六点便必须爬起身来去排队买豆腐, 然后便急急忙忙去挤公车赶往工作单位;小林必须接孩子哄老婆安抚小保姆, 在喋喋不休令人心烦的家庭战争中, 去寻求和谐与安宁的平衡支点。而“小林的老婆叫小李, 没结婚之前, 是个文静的、眉目清秀的姑娘, 别看个头小, 小显得小巧玲珑, 眼小显得聚光, 让人看了从心理怜爱——甚至还有一点淡淡的诗意。——哪里想到几年之后, 这位安静的富有诗意的姑娘, 会变成一个爱唠叨、不梳头、还学会夜里滴水偷水的家庭妇女呢?”作者对于读书人小林夫妇精神面貌的前后变化, 从环境社会学的角度切入做了精妙绝伦的透视分析: 两人都是大学生, 谁也不是没有事业心, 大家都奋斗过, 发奋过, 挑灯夜读过, 有过一番宏伟的理想, 单位的处长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