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而知新管窥.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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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而知新”管窥重庆大学杨运筹

摘要：《论语》“温故而知新”一章前人多认为孔子对为人师所提出的要求和期许，此说虽然不错，若剖析微言，似乎又力有未逮，孔子身处“礼崩乐坏”之世，其时王纲解纽，孔子志在“拨乱反正”,编订六艺经籍，寓一王新法。孔子深具“王心”,“温故而知新”略可窥见。

关键词：温故而知新；孔子；《论语》;五经六艺

神以知来，智以藏往，其孰能于此哉!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易经·系辞上传》

子曰：“殷因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论语·为政》

《论语》一书较为生动地体现出孔子作为“教师”的历史身位。孔子“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与此相应，他提出了“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那何谓温故知新呢?1本文尝试对此管窥一二。

一、“温故而知新”义理梳理

就《论语》现有的义理疏解看，将“温故而知新”视为孔子对为人师的期许和要求，于史有征。何晏《论语集解》:

温，寻也。寻绎故者，又知新者，可以为人师矣。2

皇侃义疏概括为“此章明为师之难也”。同样以《论语集解》为底本的邢员注疏，将此章解释为“言为师之法”,3与皇侃略有差异。而作为明清科举取士

1就目前研究状况而言，以“温故而知新”为题的文章不少，但多数都游离于经典文本探析之外，重在自我发挥。而金林样、田春利《孔子“温故而知新”新解》一文颇有深度，紧紧围绕《论语》文本论析，这对笔者撰写本文多有启发，具体可参见金祥林、田春利，《孔子“温故而知新”新解》,《临沂师范学院学报》,2003(4)。

2黄怀信等撰，《论语汇校集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页144.本论文所引《论语》章次，将略去书名，直接标注所属篇次。

具体疏解可参何晏注，那员疏，《论语注疏》,朱汉民整理，张岂之审定，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页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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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本的朱熹《论语集注》亦基本沿用前人的说法：

温，寻绎也。故者，旧所闻。新者，今所得。言学能时习旧闻而每有所新得，则所学在我而其应不穷，故可以为人师。若夫记问之学，则无得于心而所知有限，故《学记》讥其不足以为人师，正与此意互相发也。4

朱熹的说法极具代表性，基本主导后来的传注取向。但是，如果仅仅将“温故知新”章解释为为师之法，似乎略显不足。

正是有鉴于前人，尤其朱熹解释的局限，刘宝楠《论语正义》旁征诸家之说加以参证，力图丰富对《论语》的阐释与理解。刘宝楠在义理爬梳中多用《春秋》传注，引《论语述何》篇：

故，古也。《六经》皆述古昔、称先王者也。知新，谓通其大义，以斟酌后世之制作，汉初经师皆是也。5

刘宝楠特别推重刘逢禄，并说“汉、唐人解‘知新’多如刘说。”刘逢禄本为清代公羊学大家，穷经有年，对汉学深有所得。汉人去古未远，又重“师法”、“家法”,解经相承，必依理据，对圣人心意多有体会，他们的阐释应较为贴近经文本义。踵继刘逢禄，戴望对此章的注解更为简洁透彻：

温，犹畜(通“蓄”)也。故，古昔之事；新，新王之法。以其知类通达，故可以为师。语曰：“不知来，视诸往。”是故《诗》,往志也；《书》往诰也；《春秋》,往事也。(引按：本论文引文中凡括号内的字，皆笔者据相关注本酌情添加的注释。)

刘戴二人同以公羊注《论语》,能够不囿前人旧说，的确有识见。

依公羊家说，孔子所说的“温故”与“知新”有济世之用。这一点，我们可

+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北京：中华书局，1983.页57.

刘宝楠，《论语正义》,高流水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0,页55。亦参阮元辑，《皇清经解》(影印本),上海：上海书店，1988,页446。也可参黄怀信等撰，《论语汇校集释》,前揭，页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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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孔子回答子张问十世是否可知得到确证。

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为政》)

孔子的说法与公羊“通三统”之义相通。夏殷周三代，后起朝代如何处理或解决前代问题，是革去故旧、重定新法——革命，还是陈陈相因、增损补益——革新，事关新政权正当与否与新朝政治的发展走向。

“温故”和“知新”有应于三统大义，直接关系到现实政治问题。况且《论语》的编撰者们恰好将此章放入“为政”篇，似乎颇有这种指向。

二、革故与鼎新

司马迁在《史记·儒林列传》中详细记载了景帝时期博士之间的一场论辩。齐人辕固生与黄生就“汤武革命”问题发生争执。黄生认为“汤武革命”为逆，辕固生却认为为正，并引述汉高祖代秦之事作为反诘。最后，论辩在景帝的干预下不了了之。黄生和辕固生两人的论辩背后潜含的是道家与儒家之争，前人已就此问题展开过论述。悬置“正”“逆”价值判断，黄生和辕固生的争论，其实就是“鼎”“革”两象。6

古人讲“革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