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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手里攥着一把霾
人人手里攥着一把霾
不再年轻的自己已很难再享受懒觉的酣畅了。但有一天惊讶地发觉，早上六点多醒来，起床时却已是9点过后。赖在床上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始终在看微信。好友的片言只语、一般相识者的心灵感悟、转发的精致图片、张扬的社会指责、还有十好几个的“订阅号”……下床后就觉得昏昏沉沉。外面天很好，肺里却像吸了霾。
然后，才仔细地回想它的飘散，也才更惊讶地发觉——原来，入睡前的枕上、醒着时的“立刻”或“厕上”，我都在做着这样的呼吸。
当然，我收获了许多。一些刺激的灵感，一些愉悦的美感，一些“赞”或“不赞”的情感。就像点一份汉堡，胃部立马感到充溢。多年不见很想说话，或经常相见却无话可说的挚友，现在都在以书写的方式言说着。其实，说了什么、转发了什么，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要害的是要不停地说下去。就像下一分钟饿了，随时就可捞起一个汉堡丢进彼此的胃里。若是味道淡了，再舀一勺“鸡汤”调养虽然饥渴但已麻木的“心灵”。
一个人人都在言说却是遍地尘埃的时代，——想起了一位英国诗人的一句话，“到处都是水，却没有一滴可以喝”——所谓雾霾，不就是随处可触肉眼却无法辨识的尘埃微粒吗？
突然间又记起了曾国藩。据说戎马生涯中的曾氏，少有时间看书，只能像欧阳修老师一样，利用“枕上”“厕上”和“立刻”的碎片，不过看的却不是碎片。据说他读书的诀窍是一“耐”字：“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读；今年不精，明年再读。此所谓耐也。”其实，大抵有所精进的人，大抵会有相像的体悟。比如大儒朱熹，说起阅读来尽然弄得血泪斑斑：
“须是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看人文字，要当如此，岂可忽视！”“直要抖擞精神，如救火治病然，如撑上水船，一篙不行放缓。”“耸起精神，树起筋骨，不要困，如有刀剑在后一般。”
当然，这里的前提是读什么。要是“霾”的话，下如此功夫，倒像钱钟书先生揶揄的，在自家浴室里照镜子也要一本正经，不过反讽的是，当不正经成为习惯后，再正经就很难。用现在那些见不得一点儿“高大上”的人的话来说，任何正经都像“装”得很。
马年第一天，上海的天空很霾。我在“装一下”的确定下，翻开了《古诗源》。开篇第一首是《击壤歌》，也是一种日常生活的言说，就是一位老人敲打着土疙瘩唱歌，一共23个字，但前八个就写尽了万物劳作、宇宙人生——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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