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盲盒交易的法律属性.doc

摘要：盲盒交易是市场主体遵循契约自由原则创设的新型交易形式。要厘清盲盒交易的法律属性，就要通过探求当事人的真意并根据交易内容的整体性进行认定。买卖说强调了盲盒的商品交易属性，但无法解释盲盒交易标的机会性和等价相对性。从盲盒交易当事人缔约目的和意思表示的角度及交易内容的整体意义偏离的角度看，盲盒交易不能被有奖销售所含摄，是买卖和具有独特射幸性的抽盒服务相结合的类型结合混合合同，我国现行立法也佐证了盲盒交易的类型结合属性。

关键词：盲盒交易；法律属性；类型结合混合合同

一、问题的提出

盲盒是具有统一包装外观但包装中内容物体现随机性的商品，盲盒中的商品在达成交易时对消费者和经营者而言均不确定，交易标的物交付后经拆盒才被知晓，标的物是否符合消费者购买预期的交易风险由消费者自行承担。盲盒交易20世纪初源于日本，百货公司将滞销商品装入无标识的包装袋作为“福袋”销售。欧美引进此种销售形式，以“BlindBox”(盲盒)命名。当前阶段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人民生活富足生活条件为盲盒交易市场快速发展提供了必要条件，消费者在教育文娱方面消费占比增加，消费从生存型转向发展型和享受型，从以物质生活消费为主转向精神生活消费占比逐步增加。在此背景下，2016年以来，我国盲盒发展进入爆发期，市场上出现了文具盲盒、服饰盲盒、机票盲盒、数码产品盲盒等，甚至还有活体宠物盲盒。一时间万物皆可盲盒，盲盒买卖成为一种流行的交易形式。在高速发展的同时，盲盒交易市场逐步显现出市场失灵，损害了消费者权益和社会利益。法学学者们开始对盲盒交易进行研究，已有文献的探讨主要集中于以下角度：监督检查盲盒产品质量，规范盲盒抽中机制、概率及消费上限，查处盲盒二级市场高溢价等破坏市场秩序行为，保护消费者知情权、求偿权等权利，设置未成年消费者特别保护机制，防范盲盒交易引发诈骗罪、非法经营罪等。

学者们的研究重点在于通过制度完善规制盲盒交易的负面效果和风险，对于盲盒交易的法律属性大多直接认定为具有射幸特征的买卖，鲜少有学者对盲盒交易的性质进行详细分析。国外的盲盒交易以线上游戏抽盲盒为主要形式，国外学者对盲盒交易的研究聚焦于其是否属于博彩行为及对其合法性的讨论。

“法律规则的具体应用只不过是在法律概念或属性上形成的大前提之下的逻辑涵摄，因而若没有对某一事实或行为的法律性质进行规范性评价，则法律规则本身在任何具体案件中都将变得寸步难行。”要对盲盒交易进行全面准确的法律评价，并对其带来的负面效果进行法律规制，首先需要根据盲盒交易合同主体之间的关系对其类型进行准确界定。因经营者之间的盲盒交易不存在抽盒行为，与其他商品买卖合同没有本质区别，本文研究的盲盒交易限于消费领域的商品盲盒。虽然盲盒交易方式和客体存在不同的类型，但消费领域盲盒交易的实质仍然是经营者和消费者之间盲盒交易合同的签订和履行。因此，对盲盒交易合同的类型定性是分析盲盒相关法律关系的核心。文章撰写目的并不以具体规制盲盒交易的负面影响为重点，而聚焦于对盲盒交易的法律定性，以期作为日后对其进行法律评价和规制的基础。从本源上看，交易的法律效果源自交易当事人的意思表示一致。合同源自交易，交易形式的复杂性导致各种合同之间并不存在泾渭分明的界限，因此应当“维持高度弹性，以斟酌具体的契约内容、当事人的目的及利益，而不是削足适履地硬将契约事实套入特定的契约类型”。相较于概念，类型能及时地、活泼地吸纳新生法律问题，并将拥有某一重要特征的相似者组合在一个类型之下，由此成为沟通法律理念与生活事实的纽带。认定合同类型可以采取以下思路。首先，探求当事人的真意。在市场经济领域，交易是市场主体之间的交易，充分尊重市场主体的意愿和行为是市场经济体制的必然要求。当事人的缔约目的是当事人真意的主观体现，当事人约定的合同权利、义务内容、合同项下风险成本分担及当事人之间发生的真实法律事实是探究当事人真意的客观依据。

其次，由于类型无法涵盖人们借以描述对象的一切重要特征，因此在类型的判断上应根据系争法律事实所构成的整体面貌是否与类型相符来判断。这意味着在对特定合同进行类型认定时并非要将个别特征逐一吻合，而应根据合同条文在体系上的关联性来探究其整体意义。下文将依据上述逻辑和方法对盲盒交易合同进行类型认定。

二、盲盒交易并非典型合同

如果法律不对典型合同进行规定，也不存在非典型合同的类型。一般情况下，在判断合同的类型时，首先要确定其是否属于典型合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以下简称《民法典》)合同编列出的十九种典型合同中，买卖合同与盲盒交易最为相似，其余十八种典型合同与盲盒交易无明显关联，因此下文主要分析盲盒交易与买卖合同的关系。

将盲盒交易定性为典型合同的买卖合同说买卖是最原始的交易规则，“在各种交换性的行为中，买卖是最重要的一种”。买卖合同是典型合同中最常见的类型。盲盒交易合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