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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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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官问我有什么特长。我犹豫着说：“我能让任何东西消失...”全场哄笑中，主考官随手递来一次性水杯：“证明看看。”下一秒，整栋大楼连同里面所有人瞬间化为乌有——只留下漂浮在半空的主考官，他惊恐地盯着我问：“你…你刚刚消灭了什么概念？”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在面试桌光洁的漆面上洇开一个小点。

“……我的特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手指在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蜷紧，“我能……让任何东西消失。”

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里原本还算克制的嗤笑声像是终于冲破了堤坝。左边那个一直用圆珠笔敲打笔记本的年轻男人笑得肩膀直抖，右边穿着套裙的女面试官则优雅地掩了下嘴，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荒谬感。就连坐在侧后方，一直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的人事专员也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多可笑。在这个人人都在炫耀自己能让事物增值、创造、或是至少高效管理的世界里，“消失”听起来像个拙劣的黑色幽默。

一片嘈杂的哄笑声中，只有主考官，那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目光像两枚冰冷的冰冷的探针，固定在我脸上，似乎在评估这句话背后是愚蠢、狂妄，还是别的什么更什么更异常的东西。

几秒钟后，笑声渐渐平息，被一种尴尬的寂静取代。所有人都看着主考官，等待他结束这场闹剧。

他终于动了。他没有笑，也没有提问，只是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还剩半杯水的透明塑料杯，很普通的那种，杯壁上还凝着细小的水珠。他隔着桌子，漫不经心地把它往我这边一递。

“证明看看。”他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却比先前的嘲笑更让人头皮发紧。

空气凝固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那只廉价的塑料杯上。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里的重量——戏谑、好奇、好奇、还有一丝等着看彻底出丑的期待。

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分明，稳得像铁铸。然后，我的视线越过他的手，落在那只杯子上。透明的塑料，普通的纯净水，杯口边缘有一个小小的凹陷。

不是杯子。

这个念头浮现得自然而然。

目标太渺小，太无趣。要证明，就需要一个足够宏大的载体，来承载“消失”这一行为的绝对性。需要一种无可辩驳的证据，来堵上所有这些带着嘲弄的嘴巴。

我的意识，那种与生俱来却始终被我恐惧和压抑的力量，如同无形的触须，轻轻探出——没有锁定那只可怜的塑料杯，而是以它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坐标原点，向四周急剧蔓延，包裹住它所在的这张桌子，桌子旁发出过嗤笑的人，这间装修精致的办公室，这层楼，乃至……

整栋大楼。

我没有动作，甚至没有眨眼。只是在意识的最深处，下达了一个无声的指令。

消失了。

不是爆炸，不是崩塌，没有闪光，没有声音，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扰动。

前一秒，我还置身于那座灯火通明、充斥着各种细微声响（空调送风的嗡嗡声、键盘敲击声、远处电话铃响）的现代化写字楼里，周围是面带嘲弄或好奇的活生生的人。

下一秒，一切都不见了。

办公桌、真皮座椅皮座椅、电脑设备、天花板上的灯带、墙壁、地板、窗外其他楼层的景象……以及那几位面试官，他们脸上最后定格的表情——从讥讽到茫然到茫然再到一丝尚未成型的惊骇，全都无影无踪。

视野豁然开朗。

我依旧保持着坐姿，屁股下面却空无一物，仿佛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上。不，不是，不是虚无，我正坐在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木椅子上，椅子和我，就这么孤零零地悬停在离地近百米的高空中。

身下，是一个是一个巨大、整齐、光滑得令人心悸的半球形巨坑。坑壁是某种混合材质，像是泥土、混凝土、钢筋被无法理解的力量完美地熔合在一起，反射着午后略显苍白的阳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釉质光泽。巨坑边缘之外，是熟悉的城市街景，车辆依旧微小如蚁，行人如常流动，只是靠近巨坑的区域出现了混乱的刹车和聚集的人群，隐约的警笛声开始由远及近。

整栋森威大厦，以及其中可能存在的上千人，就在我刚才那个微不足道的念头下，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连一粒尘埃都没有扬起。

死寂。

绝对的死寂，除了高空中呼啸而的风声。

然后，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般的抽气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我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声音来源。

是那个主考官。

他也悬浮在空中，就在我对面不远的地方。他身下那把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高背办公椅，和我这把廉价木椅一样，违反物理定律地飘在那里。他脸上的冰冷和镇定已经粉碎殆尽，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他的双手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双之前还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里倒映着下方那个巨大的、不可能存在的空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彻底的难以置信。

他猛地扭过头，视线死死钉在我身上，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裂缝里爬出来的怪物。

“你……”他的声音嘶哑变形，几乎不成调子，“你……你刚刚……”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下方那片毁灭性的空白，“消灭了什么？！”

风声似乎小了一些，仿佛也在等待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