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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蛇吞象的故事完整版

祂说要有神

上古时期，弱小的人类部落每年向巨兽巴蛇献祭少女与牲畜。第九年，被选中的少女突然笑着对巴蛇说：“我知道你的秘密。”巴蛇大怒：“区区食物，也敢妄言知晓神明？”“你不是在吞噬我们，”少女毫无惧色，“你是在保护我们，对抗真正让世界畏惧的东西——那些‘概念’的具象化存在。”她继续揭露真相：“每一次献祭后，你都变得更虚弱一点。你在用我们的‘存在之力’加固某种封印...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贪婪的神明！”巴蛇震惊之余，终于承认自己早已被远古人类欺骗签订了不平等契约：它必须永远守护这个世界，而代价则是承受永恒的饥饿与误解。

浊黄的河水卷着泥沙，拍击着歪斜的木桩码头。风里带着腥气，水汽的腥，还有一种更沉、更腻的，像是从腐烂的木头和久未清洗的兽皮里透出来的味道。天色永远是灰蒙蒙的，铅色的云低低压着黑黢黢的山林轮廓，压得人喘不过气。

山脚下，河岸边，就是胥氏部落的聚居地。粗陋的原木围成一圈算是寨墙，里面是些低矮的泥胚草棚，只有中央一座以巨石为基、覆着厚实茅草的大屋显得稍微齐整些。此刻，部落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沉默地聚集在大屋前的空地上。男人大多精瘦，面色焦黄，眼神浑浊，握着石斧木矛的手青筋毕露。女人。女人搂着懵懂的孩子，脸上是常年洗不掉的愁苦和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巫祝胥蘘走了出来。他年纪很大了，背佝偻得像一张拉坏的弓，身上披着一件用各种鸟类羽毛和细小兽骨串成的沉重法衣，走动时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他手里捧着一个陶盆，盆里盛着清水，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磨得雪亮的玉刀——那是部落里最珍贵的器物，只在最重要的仪式上使用。

他身后，跟着两个强壮的妇人，搀扶着一个少女。

少女名叫胥苇。她很瘦，穿着一身相对干净但依旧粗糙的麻布衣服，赤着脚，沾满了泥污。她的头发乌黑，被仔细梳理过，在脑后结成一根简单的发辫。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微微抿着，眼神却有些空茫，望着远处雾气缭绕的河面，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没有人哭嚎，也没有人说话。连孩子们都被这死寂的气氛慑住，睁大了眼睛，不敢出声。只有巫祝胥蘘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吟诵着古老而含混的祷词，像秋虫最后的悲鸣。他在祈求巴蛇享用今年的献礼，保佑胥氏来年风调雨顺，渔猎有所获，不被山林里的精怪侵袭。

这样的仪式，已经是第九年了。

胥苇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音调，目光从河面的雾气移开，落在那浑浊翻滚的水流上。一些破碎的画面在她脑中闪现：去年被送走的那个女孩，是同她一起捡过河蚌的阿雀，阿雀被拖上那条窄小的木船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彻底的、令人心悸的死寂。前年是酋长的女儿桑，她挣扎过，哭喊过，被硬生生绑住了手脚扔进河里……

还有牲畜。最好的猪羊，最肥的鱼，一年年，一次次，被那条窄小的木船载着，驶向河流上游那片终年被浓雾笼罩的峡谷。然后，消失不见。

岸上的人会等待。直到听见那声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得让人心口发麻的低吼，直到看见河水陡然变得汹涌，泛起更多浑浊的泡沫，他们才会如蒙大赦，又带着更深沉的恐惧，悄无声息地退回他们的茅草棚子里棚子里去。

胥苇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想起昨夜，她在存放部落古老龟甲和绳结的角落里，偷偷摩挲那些几乎要被时光磨平的刻痕。那不是文字，只是一些扭曲的图案，一些重复的节点。一种奇异的感觉的感觉攫住了她，冰冷，却又带着一丝灼热。那些图案在她眼前活了过来，缠绕，旋转，最后指向一个令她战栗的方向。

那不是供奉。那是……喂养。用一种极其缓慢、极其隐秘的方式，在汲取着什么。

“时辰到了。”胥蘘停止了吟唱，声音干涩地说道。

两个妇人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低下头。胥苇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推了一下。她迈开脚步，走向停在码头上那条破旧的独木舟。舟上空无一物，除了她自己，就是今年额外准备的一头剥洗干净的小鹿，血已经流尽了，软塌塌地堆在船头。

她踏上小舟，船身轻轻摇晃。河水舔着她的赤脚，冰凉刺骨。

没有告别。岸上所有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弟妹，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像看着一件物品被运走。胥蘘举起那把玉刀，划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血滴入陶盆的清水中，然后朝着小舟的方向，深深一拜。

小舟无人撑篙，却自行动了，逆着浑浊的水流，缓缓向上游滑去，速度越来越快，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片浓厚的、仿佛凝固了的白色雾气之中。

岸上的身影迅速模糊、缩小，最终被雾气彻底吞没。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流擦过船底的汩汩声，以及雾气中偶尔传来的、分辨不出源头的细微呜咽。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带着一股浓郁的、类似沼泽深处腐烂水植的气息。

两岸的景象依稀可辨，是陡峭的、长满湿滑苔藓和奇形怪状蕨类的崖壁。树木扭曲着枝干，伸向灰色的天空，像一只只绝望的手臂。光线黯淡，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昏昧里。

胥苇站在小舟中央，身体随着水波轻微起伏。她没有像以前的祭品那样瑟缩发抖或低声哭泣，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扫视着这片被视为禁忌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