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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参姑娘和山娃的故事全文

他钓起一条会哭的鱼

长白山下的猎户少年山娃，捡到个雪白的人参娃娃。她眨着琉璃似的眼睛说：“把我种在心上，能治百病。”可当晚参须就扎破了他的胸膛——原来成精的人参，要靠吸食真心才能化形。傻小子，”她舔着血笑，“你心跳好甜。”

长白山的老林子，入了，入了冬就是另一番天地。雪不是一片片落，而是一蓬蓬往下压，沉甸甸地盖住山脊，吞没路径，把所有的声响都吸了进去，只留下一种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死寂的冷。山娃踩着能没了膝盖的深雪，咯吱咯吱，这声音是他在这片白茫茫里唯一的伴儿。

他是个猎户的儿子，才十六七岁，骨架已经撑开，眉眼间有山里人特有的韧性和沉默。今天运气不好，追了一上午的狍子踪迹，到头来还是让它从眼皮底下溜了。怀里揣着的两块杂面饼子早已冻得硬邦邦，像两块石头硌着他单薄的胸口。天色暗得很快，墨一样的一样的颜色从林子的深处漫上来，他知道必须往回走了，不然这能把骨头缝都冻裂的夜，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也变成这雪原的一部分。

就在他折返，穿过一片背风的砬子坡时，眼角瞥见一抹异样的颜色。在那块巨大岩石的根部，积雪被风吹开一个浅洼，露出一小片冻得发黑的苔藓，而苔藓边上，竟蜷着一团东西。

白，但不是雪的那种干枯的白，而是润泽的，像刚挤出来的羊奶，又像是上好的玉石，由内而外透着一层极淡的莹光。山娃的心提了一下，放轻脚步轻脚步凑过去。那团东西动了一下，露出更多的更多的形体——是一个小人儿，浑身赤裸，肌肤赛雪，头发却是乌黑如墨，散乱地贴在地贴在额前和小小的身体上。它蜷缩在那里在那里，只有山娃巴掌那么大，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会被下一阵风带走最后一点热气。

山娃看得呆了。他不是没见过奇事，老林子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传闻，但亲眼见到这样精灵似的东西，还是头一遭。他蹲下身蹲下身，犹豫了一下，伸出带着厚茧的手指，极小翼翼地碰了碰那小人的胳膊。

冰一样凉。

小人被他一触，猛地，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精致得不像凡尘之物，眼睛尤其特别，不是普通的黑褐色，而是清澈剔透得像两块深山里的琉璃，映着雪光，里面似乎有水波在流转。它看着山娃，眼神，眼神里没有惊恐，反而有一种探究的、近乎悲悯的神情。

“冷……”小人开口了，声音细细的，像风拂过最嫩的松针，“好心人……救救我……”

山娃回过神来，心头一热。他顾不得多想，连忙解开自己身上那件已经磨得发亮、打着补丁的旧棉袄，想把小人裹起来。可它实在太小了，裹在棉袄里只怕一会就找不见。他想了想，又把棉袄系好，然后极其轻柔地将那小人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贴身的贴身的怀里，紧挨着那两块冰冷的饼子。他用体温焐热的地方，应该是最暖和的。

小人儿的身体起初像一块冰一块冰，激得山娃打了个寒颤。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用手臂护住胸前。渐渐地，那一小块冰凉开始回暖，一丝丝微弱的暖意反渗回来，伴随着一种极为清淡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根茎气息的奇异的奇异香气，钻进他的鼻腔。

他不敢再耽搁，迈开步子，踏着越来越浓的暮色，朝着山下自家那座孤零零的木刻楞房子走去。

到家时，天已彻底黑透。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柴火烟、兽皮和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虽然简陋，却是在这片严酷山林里唯一可靠的庇护所。山娃的父亲，一个被岁月和风雪过早雕刻出满脸沟满脸沟壑的老猎户，正就着昏暗的油灯擦拭猎枪，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到儿子平安回来，眉头稍稍舒展，但当目光落在山娃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的那个物事时，皱纹又立刻拧紧了。

“啥东西？”父亲的声音粗嘎，带着疑虑。

山娃把那小人儿放在铺着软草的破木桌上，用一块干净的软布给它盖上。灯火下，小人的皮肤更是白得耀眼，那双琉璃眼睛静静地看着父子二人。

“在林子里捡的，快冻僵了。”山娃小声解释，带着点恳求，“爹，咱不能见死不救。”

父亲站起身，走近几步，眯着眼仔细打量。他的见识比山娃多得多，越看，脸色越是凝重。他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小人的手臂，指尖却在半空停住了。他似乎闻到了那股特别的清香，眼神骤然一变。

“这东西……”父亲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山娃从未听过的紧张，“邪性得很。你看它这样子，不像是山魈野怪，倒像是……成了精的老山参！”

山娃一愣。老山参他见过，挖过，但成了精的，只在老一辈口耳相传的故事里听过。

那小人儿，或者说，人参娃娃，此刻却轻轻摇了摇头，琉璃般的眼睛望向山娃，细声说：“我不是来害人的。我是千年人参受了日月精华所化……小哥，你心肠好，把我种在你心上，我能治好你娘留下的咳疾，还能让你身强体健，百病不侵。”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直接钻入脑海。山娃想起早逝的母亲，正是被一场寒冬的咳疾带走的，那时他还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后来父亲也时常在冬天咳嗽，这是他心底一直的隐痛。百病不侵……这对生活在缺医少药、环境恶劣的山里的人家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父亲的警惕并未消除，反而更重了，他一把拉住山娃的胳膊：“娃子，别信！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