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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与杰瑞的故事

禁止死亡

汤姆被诊断出患有绝症，只剩下三周生命；

万念俱灰下他决定在最后时光里不再追捕杰瑞，

没想到杰瑞得知消息后竟主动搬进猫屋，

日夜不休研究各种疗法试图拯救老对手，

对手，

甚至不惜冒险潜入人类实验室偷取实验药物——

“你要是死了，”杰瑞哭着对无法动弹的汤姆喊道，“我这世上唯一的敌人就没了！”

水渍沿着玻璃杯外壁蜿蜒壁蜿蜒而下，在陈旧、有些掉漆的木桌面上聚成一个小小的、不断扩大的深色圆斑。杯子里剩下的剩下的半杯牛奶早就没了热气。汤姆就坐在那儿，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交叠的前爪上，蓝灰色的皮毛看起来黯淡无光，连平日里总是神气翘着的胡须都耷拉了下来。他那双通常闪烁着狡黠或暴躁光芒的眼睛，此刻只是空洞地凝视着桌面那滩水迹，仿佛能从中看出自己命运的倒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寂静，只有冰箱压缩机偶尔启动时发出的沉闷嗡鸣。就连墙角蜘蛛网上悬挂着的一只小飞虫，也似乎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氛围，挣扎得没那么起劲了。

突然，厨房门底下的那条专用通道——一块可以灵活滑动的小木板——发出轻微的响动。杰瑞那颗棕色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黑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迅速扫视了整个厨房。没有呼啸而来的平底锅，没有瞬间弹起的捕鼠夹，也没有那张带着狞笑逼压过来的毛茸大脸。

这太不寻常了。

他蹑手蹑脚地钻出来，拍了拍红色小马甲上沾到的一点灰尘，站直身体。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餐桌旁那个异常颓唐的背影。汤姆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仅仅是假装放松实则肌肉紧绷地假寐。他是真的垮在那里，整个身体的轮廓线都是松散的、下沉的。

杰瑞皱起了小小的眉头，一种混合着疑惑和莫名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他犹豫了一下了一下，最终还是天生的顽皮和试探欲占了上风。他弓起身子，像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利用地板上的面包屑、偶尔滚落的豌豆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餐桌。然后，他抓起桌布垂下的流苏，三两下灵巧地攀了上去，稳稳落在桌面的另一端。

他捡起附近散落的一落的一粒花生米，掂量了一下，瞄准汤姆那粉色的、微微翕动的鼻尖，用力掷了过去。

“啪。”

一声轻不可闻的命中声。花生米从汤姆的鼻梁上弹开，滚落到桌面上。

汤姆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那巨大的身躯几不可察不可察地缩了缩，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模糊的、近乎呜咽的咕噜，然后把头埋得更深了。那反应不像是一只被挑衅的猫，更像是一头承受着无尽痛苦、只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受伤野兽。

杰瑞愣住了，举着下一颗准备投掷的花生米僵在原地。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汤姆。那个精力旺盛、诡计多端、哪怕摔得七荤八素也能立刻跳起来、眼睛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追逐火焰的汤姆，去哪儿了？

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缠绕住杰瑞的小心脏。他放下花生米，开始在宽阔的餐桌上搜寻线索。杯子？空的，除了那点没喝完的冷牛奶。盘子？干净得像被舔过一百遍。忽然，他的目光被汤姆前爪边一张对折起来的硬纸片吸引住了。那纸片的材质看起来很正式，不像家里常用的便签纸。

杰瑞屏住呼吸，踮着脚尖走过去。汤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接近毫无反应。杰瑞伸出小手，费力地将那张对折的纸片推开一点，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顶部印着一行清晰却冰冷的字母：“动物诊疗中心”。下面是一些表格和打印的文字。杰瑞的黑眼睛飞快地扫过那些对他而言略显复杂的词汇，直到几个加粗放大的词组狠狠撞入他的眼帘：

“……晚期……”

“…脏器功能持续性不可逆衰竭…”

“…预估生存期…三周…”

纸张右下角，还有一个清晰的、盖了章的日期戳记。

杰瑞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小小的身体向后踉跄了一步，差点从桌子边缘摔下去。他赶紧抓住桌布稳住自己，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撞碎他那小小的肋骨。

晚期？三周？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再次看向那只瘫软如泥的巨大灰猫。所以…这就是原因？这只追了他大半辈子，给他带来无数麻烦却也带来更多“乐趣”（虽然他从不肯承认）的老猫，要……死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攫住了杰瑞。那不是单纯的庆幸，也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一种更加混乱、更加空落落的东西。像是脚下一直踩着的地板突然消失了，又像是舞台上的对手突然宣布罢演，留下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灯光下。

就在这时，汤姆终于动了。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阴霾，疲惫、认命，还有一丝杰瑞从未见过的脆弱。他甚至没有看杰瑞，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然后用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走吧…杰瑞…”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追了…再也…不追了…”

说完，他又缓缓地把头埋了回去，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那一夜，杰瑞躺在他那用棉絮和碎布铺成的舒适小床上，翻来覆去，第一次失眠了。墙洞里很安静，温暖，安全，外面再也没有那种熟悉的、令人神经紧绷的爪子刮擦地面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的沉重呼吸声从洞口缝隙传来。

可他反而觉得浑身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