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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人和各村庄的故事

我靠薅羊毛统一了十二村

高唐人天生会做生意，连呼吸都要收费。

我们村被嘲讽为“穷鬼窝”，只因坚持共享一切。

直到那年饥荒，十二村颗粒无收。

我们敞开粮仓：“一碗米换一个故事。”

盐商女儿用祖传秘方换了三袋粮。

铁匠用锻造绝活换了半月饱饭。

后来，全县跪在我们村口：“求：“求你们收下我们的钱！”

石碑立在村口，风吹雨打，字迹模糊，但村里连三岁娃娃都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万物有价，唯情无价。”后面这句是高唐其他十一个村子给硬加上去的，带着十足的鄙夷和嘲弄。他们管我们村叫“穷鬼窝”，叫“傻子集”。因为我们这里，东西不分你的我的，力气一起出，收成一起分，谁家有了难处，不用，不用开口，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自然就凑过去了。

高唐人，出了名的会算计。骨头缝里都透着精明。从东头的李家镇到西边的王家坳，喘口气儿口气儿好像都得掂量掂量值几个铜板。集市。集市上讨价还价声能掀翻屋顶，为了一文钱的利，能磨上半天嘴皮子。他们笑我们，说我们这我们这“共享”是穷疯了的表现，是祖宗没传下来做生意的脑子，合该世世代代受穷。

我们呢？大多？大多时候只是咧嘴笑笑，该怎样还怎样。老村长磕着旱烟袋，眯着眼看日头底下光屁股娃娃追着土狗跑，慢悠悠地说：“让他们笑去。咱心里踏实。”

踏实是真踏实，可穷也是真穷。地是沙土地，长庄稼不起劲。别村靠着贩运、手艺，渐渐起了砖瓦房，我们村大多还是黄土墙、茅草顶。货郎都不爱来，嫌赚不到钱。村里的后生，有点心气的，熬不住也往外走，去了那些据说“吸口气都能卖出价”的地方。留下的，多是些认死理，或者像我这样，爹娘去得早，吃百家饭长大，舍不得这片虽然贫瘠却暖烘烘的土地的。

我叫石墩，十六岁，一身蛮力气，跟着根生叔种地，闲时帮衬各家干活。根生叔常说：“墩子，别看咱们现在紧巴，人心齐，泰山移，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

可那一年，老天爷大概是睡着了。

开春就不对劲。天干冷干冷的，太阳白晃晃挂着，就是不带热气。该下雨的时候，一滴不见，田里的土裂开小孩嘴似的口子。种子撒下去，蔫头耷脑冒出来点绿芽，没几天就被毒日头烤焦了边。各村都慌了神，祭龙神，拜河伯，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香火烧得半个天都灰蒙蒙的。我们村也祭，但更多是扛着简陋的水桶、木盆，到十几里外还没完全断流的小河边，一捧一捧地往地里舀水，肩膀磨破了皮，腰累得快直不起来。

高唐其他地方，那些素来精明的村庄，一开始还稳得住。得住。库里有存粮，手里有余钱。他们以为这灾荒跟往年一样，熬个把月就过去，到时候正好能抬高价码，大赚一笔。李家庄的粮铺率先挂出新挂出新牌，米价一天一跳。盐帮控制的井盐，价格也跟着翻起了跟头。铁器、药材，凡是紧要物资，都成了金疙瘩。

我们村没多少存粮。往年收成刚够糊口，稍有结余，也按照老规矩，匀给了更困难的人家，或者储存进村中央村中央那座最大的、由祠堂改造成的“共享仓”。那仓里，除了，除了粮食，还有各家暂时用不上的农具、棉衣、甚至、甚至几块略好些的木料。平时谁需要，需要，登个记就能取用，等宽裕了再还上，或者用别的劳力抵。

眼看地里彻底没了指望，天色依旧湛蓝，没有一丝云彩，空气燥得像要着火。外村的粮车再也不从我们村口经过，偶尔有消息传来，哪村为了抢为了抢水死了人，哪家大户围了粮被饥民砸了门。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但我们村，乱是乱，却没散。

老村长召集全村人聚在共享仓前的空地上。他瘦得更干了，脊背却挺得笔直。“乡亲们，”他的声音沙哑，却有种奇异的力量，“年景坏了，外面什么样子，大家都听说了。咱们村，底子薄，仓里的粮食，满打满算，不够全村人吃两个月的。”

人群一阵骚动，绝望的气氛开始弥漫。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但是！”老村长提高了声音，旱烟杆重重顿在身旁的石磨上，“咱们村，没有‘饿死’这个说法！以前没有，今天没有，往后，也不能有！”

他环视着一张张菜色浮肿的脸，目光锐利：“从今天起，共享仓里的所有粮食，统一调配！按人头，每日定额！孩子老人，多分半勺稠的！壮劳力，勒紧裤腰带，多喝一口稀的！咱们抱成团，就能撑得久一点！”

没有人反对。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秩序迅速建立起来。根生叔带着几个人负责称粮、分发，我和另外几个半大小子负责维持秩序，帮着搬运。每日黄昏，村人们默默排成长队，端着大小不一的碗盆，领回那点吊命的食水。没有争抢，没有抱怨，只有相互之间无声的眼神鼓励，或者悄悄把自己碗里本就稀薄的粥汤，拨给身边明显更虚弱的人。

日子一天天熬着。仓里的粮食眼见着往下掉，像沙漏，无情地计量着所剩无几的时间。外面的消息越来越可怕，易子而食不再是书上的词。而我们村，靠着那点微薄的库存和钢铁般的凝聚力，竟然还保留着一丝人间的气息。

直到那天，共享仓的最后几袋谷糠也被倒空。根生叔看着空荡荡的仓底，眼圈红了。老村长站在仓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第二天清晨，久违的钟声再次敲响。村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