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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凿灵渠的故事

凿渠官的献祭

为加速运河工程进度，监工官吏竟秘密抓捕沿岸村民，

以活人血肉混合糯米浆浇灌堤坝，

声称“人柱力”可镇水患。

运河通水当日，无数苍白手臂从水泥中伸出，

将官员们拖入水中，整条运河一夜之间被染成血红……

霒溽天，云层压得极低，闷雷在里头滚着，像憋着一口浓痰，总也咳不清爽。漓水支流旁的这一段新辟河道工地上，暑气与汗臭、土腥搅成一团，黏糊糊地裹着每一个蠕动的黑点——那些是征发来的民来的民夫，赤着上身，骨架从晒成酱紫色的紫色的皮肉里突兀地支棱出来，扛着巨大的石夯，一下，又一下，砸向初具雏形的堤坝基底。号子声有气无力，砸在地上，也被那湿重的泥土吃了去，留不下半点回响。

监御史李崇，穿着浆洗得硬挺的深绿官袍，腰间束着代表身份的银带，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他面皮白净，与周遭格格不入，只是那点白净也被眉宇间积压的阴鸷与焦躁冲淡了。手里捏着一卷最新的工期督策简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已经比预定的日程慢了半个月，岭南的军情如火，辎重转运全指望这条沟通湘漓二水的灵渠，耽误不起。可这南方的土质，看似夯实了，一场，一场急雨下来，又成了稀软的烂泥。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水猴子”作祟——好几个好几个夜里值守的兵丁都信誓旦旦说看见河里有黑影拽人，捞上来时只剩一副空荡荡的皮囊。

“废物！都是废物！”他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这无常的天候，骂那不省心的水流，还是骂下面那些动作越来越迟缓的民夫。目光扫过工地边缘临时搭建的窝棚区，几个面黄肌瘦的村童正扒着栅栏朝这边张望，眼神空洞。他心里莫名地烦躁，挥了挥手，像是要驱赶苍蝇。“把这些碍眼的小崽子轰远点！”

身后转出一个瘦削的身影，是工师郑禹。他与李崇同年为官，却显得苍老许多，脸颊凹陷，眼底带着常年熬夜钻研工法留下的乌青。他穿着一身半旧的葛布官服，袖口沾着泥点和计算用的丹砂痕迹。“御史，”郑禹的声音有些沙哑，“光靠加大石夯重量和延长工时，恐非长久之计。民夫体力已近极限，怨气日增。依卑职看，不如尝试在下游增设一道分流堰，或可减缓主渠压力……”

“分流？”李崇猛地转过身，打断他，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冷意，“郑工师，你可知增设一道堰要多少人工、多少时日？朝廷的限期就在眼前！你我这项上的头颅，还想多顶几天吗？”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要的是立竿见影的法子！立刻！马上！”

郑禹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眼帘，避开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看着脚下被无数双脚踩得板结的泥土，里面混着草根、碎石，还有不知哪个倒霉民夫掉落的一只破草鞋。他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古籍……古籍中或有记载，以特殊之物混合三合土，可增其黏合，不畏水浸……或许，可以一试。”

李崇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闪烁不定，最终，那抹焦躁化为了某种狠厉的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需要什么‘特殊之物’，尽管开口！库房里的糯米、桐油，尽管调用！我只要结果！”他拍了拍郑禹的肩膀，力道很重，“重，“郑工师，办好这件差事，我保你前程你前程似锦。”

郑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应。

命令很快下达。一袋袋雪白的糯米从官仓中运出，大锅日夜不停地熬煮着粘稠的米浆，与筛选过的黄土、石灰混合，搅拌成一种泛着怪异甜腥气息的三合土。民夫们被驱使着，将这新制的“加料”灰浆倾倒入基槽，覆盖上一层层的夯土。起初，效果似乎确实不错，新筑的堤段看起来异常坚固，雨水打在上面，很快就流走，不再下渗。

但李崇的脸色并未因此好转。进度依然不够快。而且，关于“水猴子”的传闻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有几个负责夜间巡逻的兵丁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只在河滩留下凌乱的脚印和一截断裂的绳索。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郑禹在自己的营房里，对着一盏摇曳的油灯，翻阅一堆残破不堪的古老竹简。这是他家族秘传的《考工拾遗》，上面记录的尽是些匪夷所思的营造之法。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一行用朱砂标注的小字：“筑坝防水，取山之精（青石），水之魄（沉木），或以…生灵之怨，缚于地基，可镇湍流，谓之‘人柱’……”

后面的字迹模糊难辨，但那“生灵之怨”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颤。

门帘被悄无声息地掀开，一股凉风灌入，吹得灯火明灭不定。李崇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亢奋，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郑工师，”他的声音轻柔得像蛇吐信，“你家的古法，果然神妙。不过，‘生灵之怨’……光是糯米牲畜，恐怕还不够‘怨’吧？”

郑禹猛地抬头，手中的竹简差点滑落。“御史何意？”

李崇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这几日，附近村落，是不是丢了些人？嗯？那些愚昧村民，不是说有水怪作祟么？”他直起身，发出一阵低沉而得意的笑声，“就让‘水猴子’，帮我们一把。用他们的‘怨’，来铸我们的万世之功！”

郑禹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终于明白，那些失踪的兵丁，以及村里流传的抓小孩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李崇早已越过那条底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