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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高犬与狼的故事

野性归途

那只被人类驯养多年的坎高犬，在草原上遇到了真正的狼群。

头狼轻蔑地说：“你脖子上还残留着人类的项圈味。”

当晚狼群袭击羊群时，坎高犬本能地保护了牲畜。

但在牧民要杀死受伤的头狼时，它却挡在了前面。

月光下，它咬断了那条象征驯服的项圈。

项圈的金属扣摩擦着喀山脖颈皮毛下的旧伤，那一片的毛发早已磨秃，生了厚茧，可每当它低头在低头在盆中饮水，或是伏下休息时，那股熟悉的、带着束缚感的压力总会如约而至。盆里的水映着高原傍晚稀薄的天光，也映出它自己——一头雄壮的坎高犬，肩高超过八十公分，硕大的头颅布满战斗留下的疤痕，一身浅麻色的长毛在风中如同起伏的草浪。只有那双眼睛，沉静得像两口深井，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远方的眺望。

帐篷帘子掀开，老牧民巴特尔佝偻着身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风干的肉条。“喀山，”他唤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喀山站起身，庞大的身躯投下长长的影子，它缓步走过去，低下头，任由老人粗糙的手掌抚摸它的顶毛，将那肉条塞进它嘴里。咀嚼间，它能尝到盐粒的味道，以及巴特尔手上沾染的泥土和牲口气息。这是它熟悉了整整七年的味道，安全，却也像脚下这片被铁丝被铁丝网围起来的草场一样，带着明确的边界。

远处，落日的余烬正一点点被地平线吞噬，更远方，那片连绵起伏的、未被完全开垦的荒野开始沉入一种神秘的黛蓝色。风带来了冰雪的凉意，也带来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游离的，尖锐的，若有若无的气息。喀山的耳朵不易察觉地转动了一下，鼻腔微微翕动。它颈后的毛发无声地竖起了一点，又缓缓伏下。那不是羊群的味道，也不是偶尔窜过的狐狸或旱獭。

夜里，羊群紧紧挨挤在圈栏里，发出沉闷的鼻息。喀山绕着圈栏外围踱步，四足踏过草地，几乎听不见声响。它的巡逻路线是固定的，像一道无形的围墙。巴特尔的帐篷里，灯火早就熄了，只有鼾声断断续续传来。万籁俱寂，只有天穹之上，星河浩渺，冰冷地注视着大地。

就在子夜前后，风停了。一种极致的寂静突然降临，连虫鸣都消失了。

喀山停下了脚步，面朝西北方向那片黑黢黢的山岗，身体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那股气息变得清晰了——混杂着荒野的残酷、饥饿的灼烧感，还有一种冰冷的秩序。不是独行的家伙。是一群。

它们从阴影里浮现，起初只是几个移动的黑点，随即迅速放大，无声无息，像贴着地面滚动的浓墨。至少有七八条影子，精干，矫捷，围着羊圈开始游走，绿莹莹的光点在它们眼窝里闪烁。狼。

喀山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那不是吠叫，而是更具威胁性的、从胸腔共振发出的警告。它向前踏出两步，两步，站在羊圈入口最显眼的位置，庞大的身躯彻底舒展开，肌肉块垒分明地在皮下滚动。它认得这些生物，在它血脉最深处的记忆里，它们是同源的形象，也是永恒的对手。

狼群停了下来，保持着距离。其中一条格外高大的灰狼越众而出。它的毛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肩胛处一道狰狞的旧疤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白。它踱步上前，姿态从容，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它的目光越过喀山，扫了一眼它身后躁动不安的羊群，最后，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喀山粗壮的脖颈上。

那里，皮质的项圈在星辉下折射出一丝微弱的光。

灰狼的鼻子皱起，露出森白的利齿，一股混合着血腥与腐肉的气味随着它的呼吸弥散开来。它没有发出嚎叫，也没有立刻进攻，只是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近乎咏叹的调子，发出了一串低沉而清晰的喉音。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兽语，但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精准地刺入喀山的意识：

“看守者……”头狼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闻到了你脖子上的臭味，那种皮革和人类汗液混合的、令人作呕的驯服味。这么多年，你还在为他们守护这些只会咩咩叫的肉堆？”

喀山浑身的肌肉在一刹那僵硬如铁石。它能听懂！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它的灵魂上。它不是第一次见到狼，却是第一次有狼…对它“说话”。那语言直接作用于它的本能，唤醒了一些沉睡已久的东西。项圈下的皮肤一阵灼痛，仿佛那不仅仅是皮质和金属，而是一条烧红的锁链。

但它没有后退。七年来的每一个日夜，食物的供给，巴特尔粗糙手掌的抚摸，风雨夜里温暖的帐篷角落，那些朝它咩咩叫的、毫无防备的生灵……这一切构成了一道坚固的堤坝，挡住了那古老语言的冲击。它再次发出警告性的咆哮，前肢微屈，做出了准备扑击的姿态。它的沉默，就是它的回答。

头狼眼中的绿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对这只“牧羊犬”的反应感到一丝意外，随即转化为更深沉的嘲弄。它不再言语，只是仰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嗥叫。

进攻开始了。

狼群如同得到号令的士兵，骤然散开，从不同方向扑向羊圈。它们的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试图找到薄弱点。喀山动了。它不再固守一点，而是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羊圈周围来回冲刺。它的体型远比这些草原狼庞大，力量更是惊人，每一次扑撞都带着雷霆之势。一条企图从侧面钻进栏杆的狼被它一口咬住后腿，猛力甩出，惨叫着跌入黑暗。另一条试图跃过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