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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海力布的故事

他用兽语听见灭顶之灾

为救乡亲们性命，

我被迫泄露天机说出动物预言的洪水将至秘密，

却因此遭受诅咒全身逐渐变成冰冷石头，

眼睁睁看着亲人惊恐逃离我而去……

石头崖村的老猎户海力布，有一样谁也不知道的本事——他能听懂飞禽走兽说的话。

这事儿得追溯到五年前。那是个暮春，他在北山追一头伤了人的野猪，林深苔滑，一脚踩空，从陡坡上滚了下去，后脑勺结结实实结实实磕在一块青黑色的岩石上，当时就昏死过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湿漉漉的触感弄醒，睁眼一看，是几只山鹿正在舔他伤口周围的血迹。他心中一惊，却动弹不得。随即，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它们的“交谈”。

“这人还有气儿，血是温的。”

“磕得不轻，脑袋开瓢了。这地方夜里冷，怕熬不过去。”

“算他运气，碰上咱们。嚼点止血草给他敷上吧……”

海力布心头布心头巨震，以为自己临死前生了幻觉。可那“话语”清晰无比，带着草木气息般的思维脉络，绝非臆想。靠着野兽们的“指点”和草药的效力，他硬是撑了过来，被村里人找到拾了回去。养好伤后，他才渐渐确认，自己竟真得了这般诡奇的能力的能力。从此，山林在他耳中不再是寂静的，鸟鸣兽吼，风声过耳，都成了可以理解的讯息。他知道哪片山坡的榛鸡刚下了蛋，知道哪个山洞的黑熊在为什么烦躁，也知道河水何时会突然涨起，避开危险。

这本事助他狩猎从未失手，也让他对这片大山生出更深的敬畏。但他牢记着最初救他那几头山鹿无声的告诫（那是他能力稳定后，一次偶然重逢时，“听”到的更深层的意念回响）：“听得懂我们的话，是天大的恩赐，也是天大的忌讳。若将生灵之语泄露于人，必遭天谴，身化顽石，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他守口如瓶，连最亲厚的侄子巴特尔和最信赖他的老村长，也只当他经验老到、直觉如神。

直到这个夏天。

天气闷热得出热得出奇，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一股子土腥气。河里的水变得浑浊泛黄，水流也急了不少。海力布心里隐隐不安，这种感觉，多年前那场吞没了下游两个村落的山洪之前，也曾有过。他借口巡山，走得比往常更远，更深入那些人迹罕至的沟谷。

在一处背阴的山涧，他看见蚁群正衔着卵，排成蜿蜒的长龙，慌慌张张地向高处迁移，秩序井然却又透着仓皇。他凝神静听，捕捉到它们到它们细碎而密集的信息流：“快！快！上面！下面要淹了！”“巢穴保不住了，水要来啦！”

他的心沉了下去。

又行至一片阔叶林，树上的松鼠尖叫着，把储藏的松子、干果拼命往更高的树杈上转移，甚至不惜掉落一些。“搬！再高点！窝不要了！命要紧！”“老天爷发怒了，地底下的水龙王翻身了！”

不安变成了变成了冰冷的恐惧。

黄昏时分，他攀上一处高耸的鹰嘴岩，看见平日里高傲地盘旋于天际的天际的几只苍鹰，此刻正焦躁地立在岩尖，锐利的眼睛望着西北方重叠的山峦。它们在“讨论”，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

“云气不对，聚而不散，煞气冲天。”

“不止是雨，是山崩，是地脉里的水都涌出来了。”

“就在这两日间。下面。下面那个河谷……完了。”

“那些两条腿的‘矮个子’还在那里傻住着……”

海力布浑身冰凉，汗水浸透了粗麻衣衫。石头崖村，就在那片河谷的正中央，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低洼。若真如鹰所言……

他几乎是踉跄着跑回村的，村的，天色已完全黑透，村口摇曳的气死风灯像鬼火。他没回家，径直敲响了老村长家那扇厚重的木门。

油灯下，他把所见所闻——除了能听懂兽语这一节，换成了猎成了猎人的观察和经验推断——急切地说了出来：“村长，蚂蚁搬家上了高岗，松鼠，松鼠藏粮到了树顶，老鹰都离了巢往高处飞高处飞！河水浑得吓人，还带着沫子！这是要大洪水的征兆啊！咱们得赶紧搬，往南山高地撤，迟了就来不及了！”

老村长叼着旱烟袋，浑浊的眼睛在烟雾后眯着，半晌，吐出一口浓烟：“力布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打猎是一把好手。可这话……蚂蚁上树，年年夏天都有；河水黄了点，前几日上游不是下了场雨嘛？鹰飞得高，那本是常事。就凭这些，要让全村百十口人丢下房子、田地，连夜往山上逃？”他摇了摇头，“动静太大了。再说，你看这天，星星都看得真真的，哪像要下暴雨的样子？”

海力布急了，额头青筋暴起：“村长！这次不一样！我感觉到了，跟十年前那场大水之前一模一样！不，比那次还凶险！咱们村子这地势，一旦水来，跑都跑不及！”

无论他如何解释，甚至赌咒发誓，老村长只是沉吟不语，脸上写满了“小题大做”和“难以置信”。最后，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布，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事关重大，不能光凭感觉。这样，明天一早，我召集大家伙议一议，看看情况再说。”

“明天？！”海力布几乎是在吼了，“可能明天晚上水就来了！到那时还议什么？！”

然而老村长的顽固，如同村后那块生根的巨石。海力布被半劝半送地请出了门。

这一夜，海力布未曾合眼。村里的狗莫名焦躁地吠了一夜，圈里的牛羊也不安地刨着蹄子，这些声音在他听来，都是绝望的催促和哀鸣。天刚蒙蒙亮，他就冲出家门，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