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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法调解可否构成民事枉法裁判罪

在我国司法实践中，调解作为一种高效、灵活的纠纷解决方式，在民事案件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它不仅能够快速化解矛盾，节约司法资源，也有利于修复当事人之间的关系。然而，当调解这一“柔性”手段被不当利用，甚至出现“枉法”情形时，其法律后果及定性问题便成为学界与实务界关注的焦点。其中，一个核心问题便是：枉法调解的行为能否构成《刑法》第三百九十九条第二款规定的民事枉法裁判罪？

一、民事枉法裁判罪的构成要件解析

要探讨枉法调解是否构成民事枉法裁判罪，首先需要明确该罪的基本构成要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九十九条第二款规定，民事枉法裁判罪是指司法工作人员在民事、行政审判活动中故意违背事实和法律作枉法裁判，情节严重的行为。

其构成要件主要包括：

1.主体：特殊主体，即司法工作人员，主要是指在民事审判活动中行使审判权的法官。

2.主观方面：故意，且为直接故意，即明知自己的行为违背事实和法律，仍然希望这种结果发生。过失不构成本罪。

3.客体：复杂客体，既侵犯了国家司法机关的正常活动与威信，也侵犯了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4.客观方面：表现为在民事审判活动中故意违背事实和法律作枉法裁判，且情节严重。这里的“裁判”通常理解为判决、裁定等具有强制执行力的司法文书。

二、调解的法律属性与法官的调解职责

调解是在法官的主持下，双方当事人自愿协商，达成协议，解决纠纷的活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明确规定了法院调解的原则，包括自愿原则、合法原则。合法原则要求调解协议的内容不得违反法律的强制性规定，不得损害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和他人合法权益。

法官在调解过程中，并非完全的“中立旁观者”，其负有主持、引导、审查的职责。虽然调解强调当事人的意思自治，但这种自治必须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法官应当确保调解程序的合法性，对调解协议的内容进行必要的审查，防止出现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损害国家利益或社会公共利益等情况。如果调解协议内容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法官有义务不予确认。

三、枉法调解行为的刑法定性之争

枉法调解，通常指法官在调解过程中，出于徇私、徇情等动机，故意违背事实真相，违反法律规定，采取胁迫、欺骗等手段，迫使或诱导当事人达成不公正的调解协议，从而损害一方或双方当事人合法权益的行为。

关于枉法调解能否构成民事枉法裁判罪，理论与实务中存在不同观点：

1.否定说：该观点认为，民事枉法裁判罪的客观方面明确限定为“作枉法裁判”，而“裁判”仅指判决和裁定，不包括调解。调解是当事人意思自治的体现，其效力源于当事人的合意，而非法院的强制裁判行为。即使调解过程中存在法官的不当行为，也应通过民事再审等程序纠正，而非刑事追责。

2.肯定说：该观点认为，虽然调解与判决、裁定在形成机制上有差异，但法官在调解活动中同样行使着司法权，其调解行为具有司法属性。如果法官在调解中故意违背事实和法律，迫使或诱导当事人达成违法调解协议，其本质上与枉法裁判具有相同的社会危害性，都破坏了司法公正和司法公信力。将“裁判”作广义理解，包括具有法律效力的调解，符合刑法的立法精神和打击司法腐败的现实需要。

四、枉法调解构成民事枉法裁判罪的具体认定

笔者倾向于肯定说，即符合特定条件的枉法调解行为可以构成民事枉法裁判罪。理由如下：

1.从“裁判”的广义理解看：虽然从字面意义上，“裁判”更易被理解为判决、裁定，但在司法实践中，具有法律效力的调解协议书一旦经法院确认，即具有与判决、裁定同等的强制执行力。法官在调解活动中，其行为同样是行使审判权的体现，属于“审判活动”的有机组成部分。将“裁判”作广义解释，使其涵盖具有司法终局性和强制执行力的调解，符合对司法权监督的全面性要求。

2.从行为的社会危害性看：枉法调解与枉法判决、裁定一样，都会导致当事人合法权益受损，破坏司法公正，损害司法权威。如果对情节严重的枉法调解行为不予刑法规制，无疑会放纵司法腐败，不利于维护正常的司法秩序。

3.从法官的职责看：如前所述，法官在调解中并非无任何约束，其负有审查和保障调解合法性的义务。故意违背事实和法律，通过调解方式作出实质上的枉法处理，是对其审判职责的背弃，符合“故意违背事实和法律作枉法裁判”的行为特征。

4.相关规范性文件的印证：虽然尚无直接将枉法调解明确纳入民事枉法裁判罪的司法解释，但一些内部指导意见和案例倾向于对此类行为进行刑事追责。例如，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渎职侵权犯罪案件立案标准的规定中，对民事、行政枉法裁判罪的立案情形描述为“枉法裁判，是指作出违背事实和法律的判决、裁定、决定、调解等”，这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对“裁判”的广义理解。

五、枉法调解构成民事枉法裁判罪的认定标准

并非所有不当调解行为都构成犯罪。枉法调解构成民事枉法裁判罪，需严格把握以下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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