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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守岛部队的生活

我在南溟数鲨鱼

守岛三年后第一次休假回家，

发现城市噪音让我失眠，

人群拥挤让我焦虑，

甚至连新鲜食物都让我反胃。

心理医生诊断我患上了“逆向文化休克”，休克”，

建议我尽快回到熟悉的环境。

当晚我偷了一条小船独自划回孤岛，

在暴风雨中几乎溺亡时，

却被雷达系统误判为“可疑目标”——

我的战友们正用我亲手维护的火炮瞄准了我。

石磊踏上陆地的那一刻，世界是倾斜的。不是船靠岸时那种温柔的摇晃余韵，而是脚下这水泥浇筑的坚实码头，本身就在无声地扭曲、倾塌。喧嚣声像一堵湿热的墙，迎面拍来，汽车喇叭、商贩叫卖、人群絮语、劣质音响放出的刺耳音乐……无数声音拧成一股成一股粗大的绳索，勒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空气浑浊，裹挟着尾气、香水、食物腐烂和亿万人口呼出的复杂气息，沉甸甸地压进肺叶，让他一阵阵反胃。

离开这里时是初春，回来已是第三个年头的深秋。三年，在一千多公里外那座只有零点几平方公里、被代号“东门礁”的弹丸小岛上。他以为会有的激动、激动、近乡情怯，全都没有。只剩下一种被强行从深海拖拽到岸上的鱼那样的窒息感。

家还是那个家，父母小心翼翼的笑脸，餐桌上堆满他“小时候最爱吃”的菜肴。红烧肉油亮，清蒸鱼鲜嫩，绿油油的蔬菜泛着水光。他拿起筷子，却毫无食欲。食欲。勉强塞进嘴里一块肉，肥腻的感觉在舌尖炸开，胃里立刻里立刻翻江倒海。他冲进卫生间，吐得涕泪横流。门外，母亲担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石头，是不是路上太累了？”

不是累。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这种过分精致、佐料丰富的“正常”。他的肠胃，早已习惯了岛上那些简单处理、带着海腥味的罐头食品和脱水蔬菜，习惯了那股纯粹的、近乎粗粝的味道。

夜晚的城市并不黑暗。霓虹灯的光芒顽强地穿透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万籁俱寂在这里是个伪命题，总有一些细微的、无法辨识来源的声响钻入耳朵——楼上住户的脚步声，隔壁电视的低鸣，远处高架桥上永不停歇的车流隆隆。绝对的绝对的黑暗与寂静，成了奢侈品。他瞪着眼，直到天色发白，睡眠像个狡猾的敌人，始终不肯就范。

白天，他试图融入。街道上摩肩接踵，人潮涌动，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目光锐利或麻木。他下意识地避让，肩膀却仍不时与人碰撞。碰撞。那种肢体接触带来的不适感，远超过在狭窄礁盘上与战友擦身而过。他开始出汗，心跳失序，呼吸变得困难。一次在地铁站，汹涌的人流瞬间将他吞没，四周都是晃动的面孔和躯体，密闭空间里混浊的空气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是踉跄着逃了出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像是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

家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带他去看了最好的心理医生。诊室安静雅致，医生语气温和。

“……长期处于极端孤立、单一刺激的环境，你的感官和认知系统已经深度适应了那种模式。突然返回信息爆炸、社会结构复杂的都市，大脑无法有效处理过载的信号，会产生一系列应激反应……”

医生写下了一个术语：逆向文化休克。

“建议你，”医生推了推眼镜，“逐步进行暴露疗法，慢慢重新适应。如果压力过大，可以考虑短期回到一个过渡性的、性的、让你有安全感的环境中……”

医生后面的话，石磊没太听清。“回到……熟悉的环境。”这几个字像灯塔的光束，在他混乱的大脑中骤然亮起。

对，回去。回到东门礁。回到那片无边无际的蓝，回到能把所有杂音都吹散的海风里，回到只有星月和潮声陪伴的陪伴的夜里。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疯狂滋长，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对父母的愧疚。他像一个中毒已深的瘾君子，而解药只在那个遥远的小岛上。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一个乌云低垂、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午后，他溜出家门，去了一个偏僻的小渔港。用身上仅剩的现金，他买通了一个老船工，指走了码头边系着的一条老旧小木船。没有马达，只有一对桨。他知道方向，这就够了。

摇桨离岸时，天空已经开始变色，墨色的云团从天际线滚滚而来，风里带着咸腥的雨意。他头也不回地划着，手臂机械地运动，将那座庞大、嘈杂、令他无法呼吸的城市远远抛在身后。

起初，大海是温顺的。灰蓝色的海水轻轻托着小船，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在这片浩瀚中移动。但这种平静没有持续太久。风势逐渐加强，卷起白色的浪头，砸在船舷上，溅起冰冷的水花。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如同黑夜提前降临。暴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打得他睁不开眼，全身瞬间湿透。

真正的风暴来了。

大海露出它狰狞的面目。小山一样的浪涛咆哮着掀起小船，又狠狠将它摔向波谷。木质船体发出痛苦的呻吟。石磊死死抓住船舷，手指因为用力而僵硬发白。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稳住船身，但人力在大自然的狂怒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一个巨浪以摧毁一切的气势当头压下，天旋地转，冰冷的海水猛地灌入口鼻，窒息感攥紧了他的喉咙。

船翻了。

他被甩了出去，落入沸腾般的海水之中。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挣扎出水面，肺部火辣辣地疼。他抓住一块漂浮的船板，在风浪中载沉载浮。又一个浪头打来，他再次被按入水下。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