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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牙白象的故事

碎牙成仁

苦修千年终得正果时，我却收到未来记忆——

三日后将被猎杀，象牙制成法器供奉佛前。

“既然慈悲为怀的佛法需要我的尸骨装点...”

我冷笑震碎六根晶莹佛宝，

在猎人惊恐注视中衔着染血象牙放在祭坛：

“现在，你们可以亲手触碰功德了。”

圣潭水平静如一整块墨玉，倒映着天穹上疏朗的星子与一轮圆满得近乎虚假的明月。伽罗屏息凝神，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奔流涌动了千年的妖力，此刻正被一种更精纯、更浩瀚的力量取代、充盈。骨节发出微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皮毛下隐有温润光华流转。今夜，就在，就在此地，他这头修行千载、身负传说中六根晶莹佛宝玉牙的白象，将要褪尽最后的妖气，证得菩提正道。

额间一点灵光已现，柔和却坚定，坚定，如豆灯苗，即将燎原。只需再一刻，只需心境最后一丝涟漪平复……

毫无征兆地，一股尖锐至极的冰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灵魂最深处炸开！眼前墨玉般的潭水景象骤变——

烈焰！冲天而起的火光舔舐着庙宇的金顶，浓烟滚滚。刺耳的狂笑与金属刮金属刮擦骨骼的可怕声响混杂。他看到自己——不，那是他的尸体！庞大的身躯无力地瘫倒在血泊与泥泞之中，曾经洁白如雪的皮肤布满污秽与狰狞伤口。最痛彻心扉的景象，是那六根被他视作修为结晶、莹润剔透的长牙，正被闪烁着寒光的利斧与锯子，一根、一根，带着筋肉撕裂的闷响，从颚骨上硬生生分离！手持屠刀的，是一张张被贪婪和狂热扭曲的人脸，他们眼中没有半分对半分对生命的敬畏，只有对那象牙材质的垂涎。

视线聚焦于那些脱离了他身体的玉牙。它们没有被送往某个肮脏的作坊，作坊，反而经过匠人小心翼翼的打磨、雕刻，覆以金箔，镶嵌宝石，最终……被高高供奉在一座香火鼎盛的佛堂之上，置于莲座之前。无数信徒跪拜，口诵佛号，虔诚叩首，称颂这是无上佛宝，蕴含着千年修行的殊胜功德。袅袅青烟上升，模糊了佛像悲悯的微笑，也模糊了那玉牙上似乎永不干涸的、属于他自己的血色。

“……既见未来，为何诓我？！”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撼动周遭灵气的怒吼，自伽罗的心魂深处爆发。即将圆满的灵光剧烈闪烁，如同，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发出一声哀鸣般的低啸，轰然四散。

伽罗猛地睁开眼，巨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长鼻沉重地砸落在潭边湿润的泥土上，溅起几点泥浆。那双原本清澈智慧的象眼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巨浪——惊愕、剧痛、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玩弄后燃起的焚心怒火。

千年苦修，餐风饮露，克制本能，参悟经文，谨守所谓的清规戒律，换来的就是成为他人法器的材料？用他的尸骨，去妆点那金碧辉煌的殿堂，去证明那虚无缥缈的功德？这就是所谓的正道？这就是慈悲为怀的佛法的佛法？！

“既然…慈悲为怀的佛法…”他低声重复着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像是砂石摩擦，“需要我的尸骨来装点……”

冰冷的笑意在他眼底凝结，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进而焚烧一切的平静。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人类城镇的方向，那里灯火零星，却仿佛能看见未来那座将他牙齿供奉起来的庙宇。

不再犹豫。

他调动起刚刚几乎要转化为仙元、此刻却沸腾暴走的全部妖力，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决绝的催动。那股。那股磅礴的力量不再流向四肢百骸寻求蜕变，而是疯狂地倒卷而回，如同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狠狠地冲向他的头颅，精准无比地撞击在那六根连接着他生命本源与修为精华的玉牙根基之上！

“咔嚓——”

第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他颌骨内部传来。不是玉石俱焚的爆裂，而是某种内在结构的崩解。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一连六声！

剧痛！远超之前幻象中所象中所感受到的剥离之痛。那是根基被自身力量强行震碎的痛苦，是千年道行在这一刻自我否决带来的反噬。鲜血立刻从他嘴角沁出，沿着长牙的根部蜿蜒流下，滴落在他胸前的白色皮毛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但那六根玉牙，外表看上去依旧完好，只是内部那流转的莹润光泽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蒙上了一层死灰。

伽罗晃了晃硕大的头颅，感受着那深入骨髓魂魄的虚弱与疼痛，反而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快意的冷哼。

三天后的黎明，天色晦暗。一支约莫二十人的队伍，穿着混合了皮质护甲与粗布僧袍的怪异装束，正艰难地在迷雾弥漫的丛林深处跋涉。为首者是一名身材高瘦、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名叫扎西，他曾是部落最好的猎手，如今是指引这支“神圣队伍”的向导。紧跟在他身旁的，是一位披着绛红色袈裟、手持鎏金禅杖的老僧丹增，他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狂热，口中不断喃喃念诵着经文。

“上师，我们真的能找到吗？那头…六牙白象？”扎西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静谧得过分的原始森林。这里的树木高大得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枝叶和湿土的气息，还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这些习惯了杀戮的猎人也感到心悸。

“必然在此。”丹增上师的声音沙哑却笃定，“古老的预言记载，千年修行的六牙白象将于月圆之夜于此显圣。它的象牙乃天生佛宝，蕴含无边法力。若能请回，雕琢成舍利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