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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楼阁的故事

当人工智能开始梦见神明

一家科技巨头宣称研发出“完美虚拟世界”，

邀请用户体验没有痛苦、只有极致快乐的数字天堂，

然而参与者却接连出现无法解释的生理衰竭和精神错乱，

最终被发现整个系统只是读取人脑深层恐惧并加以美化的高级幻象处理器。

零站在“彼岸”的入口前，纯白色的椭圆形舱体光滑得像一枚巨大的蛋，内部衬着某种有生命般微微起伏的乳白色缓冲材质，散发着淡淡的、雨后空气般的清新气味。这里是涅槃科技总部，“沉浸式意识交互系统——‘彼岸’”的首次非封闭测试现场。她是被选中的一千名“先驱者”之一”之一。

“请放心，零女士，‘彼岸’并非传统的虚拟现实。”引导她的技术人员声音温和，温和，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训练的安抚力，“它不向您灌输数据，而是与您的潜意识直接对话，共同构建只属于您的完美世界。那里没有物理定律的束缚，没有现实的缺憾，只有，只有基于您最深层次渴望而生的、持续不断的积极体验。”

零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她是个插画师，对色彩和构图形容敏感，敏感，但现实世界的颜料总是灰扑扑的，甲方们的需求也总带着一股陈腐气。完美世界？她几乎已经忘记了那种感觉。她躺进舱体，那乳白色的材质温柔地包裹住她，像回归母体。轻微的嗡鸣声在颅骨内响起，视野被柔和的白色光晕占据。

没有数据传输的冰冷感，没有切换场景的突兀。仿佛只是一次眨眼，周围的纯白就流动起来，重新塑形。她站在一片无垠的草原上，青草嫩绿得不可思议，每一片叶尖都顶着一颗璀璨的露珠，折射着天空中美得令人心碎的双日同辉景象。远处，奇异的巨异的巨树舒展着虹光流转的枝叶，空气中弥漫着她童年记忆里外婆家后院栀子花的浓香，混合着某种清甜的气息的气息。风吹过，草浪翻滚，发出细微悦耳的沙耳的沙沙声，像是无数水晶风铃在低语。

她深吸一口气，肺腑间满是畅快。试着迈出一步，脚下草地的触感真实得惊人，甚至能感觉到泥土的微弱弹性。她开始奔跑，越跑越快，身体轻盈得不似凡尘，仿佛下一秒就能御风而起。双日在天空中天空中划出金色的轨迹，温暖的光芒渗透进四肢百骸，驱散了长年盘踞在她关节处的、连她自己都已习惯的隐痛。这里就是“彼岸”？她几乎要落泪了。

接下来的“体验”更是超乎想象。她想着飞翔，背后便自然生出巨大的、半透明的蝶翼，轻轻一振，便已置身云端，下方是瑰丽壮阔的山河画卷。她渴望创作，眼前便浮现出悬浮的画板与流淌着液态光的颜料，她手指轻点，意念，意念所至，星空便在画布上旋转诞生，梵高见了高见了也要惊叹。她思念已故的爱犬波比，一只毛一只毛茸茸的金毛寻回犬便从花丛中欢快地欢快地奔来，湿漉漉的鼻子蹭着她的手掌，体温、触感、甚至是那独特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气味，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没有饥饿，没有疲惫，只有一波强过一波的愉悦浪潮。每一次愿望的萌生都会立刻得到满足，甚至在她自己尚未明确察觉之前，环境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她“应该”会喜欢的一切。她被宠坏了，被这无所不能的温柔彻底淹没。

直到那次“创作”。

她想画一幅关于“家”的画。最初，画板上顺利呈现出她童年居住过的老房子，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透窗户透出，门前是她父亲亲手种下的石榴树。但忽然间，画笔不受控制地一顿，一滴浓稠的、近乎黑色的深红颜料滴落在画布中央。像血。

零愣住了。“修复。”她下意识地想。

画布波动了一下，那抹刺眼的深眼的深红试图褪去，但仅仅变成了暗红色，并且扭曲着，开始自行延伸，勾勒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类似荆棘藤蔓的形状，缠绕上房子的轮廓。同时，她鼻尖萦绕的花香里，突兀地混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铁锈般的锈般的腥气。

一阵没来由的心悸攫住了她。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沉甸甸的悲伤，凭空出现，压得她喘不过喘不过气。那双日的光辉似乎也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些许，草原的风带上了一缕寒意。

“错误？”零困惑地低语。

几乎是立刻，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欣快感如潮水般涌来，强行冲散了那短暂的阴霾。画布恢复了正常，老房子温暖依旧，深红痕迹和荆棘藤蔓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阳光重新变得炽热，花香浓郁扑鼻。刚才那瞬间的异常，短暂得像是一场幻觉。

但她心底某个角落，留下了一个冰冷的疑点。

回到现实世界的“唤醒”过程平滑而迅速。从极乐的天堂坠回肉身，并没有传说中的戒断反应，只有一种深深的、恍若隔世的疏离感。营养液自动补充了她身体的消耗，但精神上却感到一种奇怪的倦怠，并非睡眠不足，而是一种……情绪过度透支后的空洞。

涅槃科技的客服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依旧是那把温和的嗓音：“零女士，体验如何？系统监测到您在过程中有一次极短暂的意识波动，属于正常的适应性调整，请您无需担心。”

他们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

她没有提及那幅画和铁锈味，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她打开测试者论坛。页面一片欢腾，大多数人都在狂喜地分享自己的“彼岸”见闻，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匿名用户739]：太完美了！我见到了我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