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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号鸟完整故事

慢炖圣人骨

寒号鸟一族意外发现：

只要在冬至夜吞食百岁老人的心脏，

就能获得该老人剩余的全部阳寿，

从此长生不老。

崖缝里灌进来的风，带着哨音，刮在人脸上像钝刀子割肉。老葛把身上那件油光锃亮、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棉袄又紧了紧，脖子缩得更深了些。他靠在这背风处已经大半天了，面前摆着几捆枯树枝似的草药，还有两只冻得硬邦邦的山鸡，羽毛凌乱，眼神空洞。年关将近，山下葛家村依稀传来零星的炮仗声，闷闷的，传到这里只剩下一点遥远的遥远的回响，反而衬得这山坳集市更加冷清。几个摊主揣着手，跺着脚，互相连搭话的兴致都没有。

日头灰白，有气无力地悬在西边山梁上，眼看就要撑不住掉下去。老葛叹了口气，开始慢吞吞地收拾地收拾他那点可怜的货品。今天大概又是白耗一天。就在这时，一片巨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挡住了本就稀薄的天光。

老葛抬头，抬头，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村里常见的后生。来者极高，怕是有八尺往上，裹在一身罕见的墨黑色皮毛大氅里，那毛色油亮水滑，风雪不侵。面容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轻，瞧着不到三十，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却黑得渗人，看过来的时候，像是能把周围的寒意都吸进去。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同样高大沉默，穿着稍次一等的深灰色皮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年轻男子没看地上的山鸡和草药，目光直接落在老葛脸上，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老人家，叨扰了。请问葛家村的葛明善老先生老先生，可是住在附近？”

老葛心里那点异样感更重了。找他爹的？他爹葛明善，确实是葛家村乃至十里八乡都数得着的长寿老人，过了年就整一百岁了。可眼前这人，气度打扮，绝非寻常亲戚故旧。

“呃……是，葛明善是家父。”老葛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灰，“几位是？”

“敝姓韩，”年轻人微微颔首，那姿态优雅得与这荒僻的山野格格不入，“家中长辈昔年曾蒙葛老爷子搭救，一直心怀感激。听闻老爷子即将寿诞，特命我等命我等前来探望，略尽心意。”

话说得客气周到，挑不出错不出错处。老葛常年在这三教九流汇聚的山市厮混，练就了几分看人的本事，这姓韩的年轻人，看着和气，但那眼底深处，是一片不见底的沉底的沉静，甚至……冷漠。他身后的随从，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带了家伙的。

老葛堆起惯有的、有的、略带讨好和卑微的笑容：“原来是韩公子，失敬失敬。家父年事已高，平日里少见外客……”他搓着手，显得有些为难。

韩公子似乎早有所料，并不坚持，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锦盒。那盒子那盒子是上好的紫檀木雕成，纹路细腻，打开盒盖，里面衬着明黄色的软缎，上面静静躺着一支人参。

老葛的眼珠子瞬间瞪大了。他在山市几十年，见过的好药材不少，但这样品相的人参……主根粗壮饱满，须根纤长清晰，芦碗密布，皮色黄褐，隐隐透着一层宝光，仿佛内里蕴藏着惊人的生命力。这绝不是凡物！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葛大哥代为转呈老爷子，补益身体。”韩公子将锦盒递过，动作轻描淡写，“我等就在左近盘桓几日桓几日，待老爷子方便时，再行拜会。”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听闻老爷子德行昭彰，乃一方祥瑞，我家主人叮嘱，务必亲见一面，以慰夙愿。”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老葛双手微微发颤地接过那只价值连城的锦盒，入手只觉得沉甸甸的，不仅仅是分量。“哎，好，好……我一定转告家父。多谢。多谢韩公子，多谢……”

韩公子不再多言，略一拱手，便带着两名随从转身离去。他们的脚步落在积雪和冻土上，竟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很快就被暮色和山岩吞没。

老葛站在原地，直到那迫人的气息彻底消失，才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锦盒，那人参的奇异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腔，让他心头一阵狂跳，又是一阵莫名的不安。

他不敢再多停留，胡乱把东西塞进背篓，急匆匆往山下村里赶去。

葛家的老屋在村子最东头，背后就是莽莽苍苍的大山。屋子低矮，土坯墙，茅草顶，冬日里即便烧着火盆，也驱不散那股子阴冷潮湿的气味。百岁的葛明善就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板床上，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厚棉被。

老人真的已经很老了，皮肤松弛得像揉皱的牛皮纸，布满深褐色的老年斑，头发胡须全白了，稀疏得能看见头皮。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呼吸微弱而绵长，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偶尔醒来，眼神也是浑浊的，望着屋顶的椽子或者窗外一成不变的山景，半天不动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葛的妻子，葛林氏，正用一块温毛巾给公公擦拭脸颊和手臂。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长期的劳苦在她脸上刻满了皱纹。女儿秀云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借着窗户透进来最后一点天光，低头缝补一件旧衣服。她才十六岁，眉眼间尚有几分未脱的稚气，手指却很灵巧。

老葛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他把背篓放下，先是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插上门栓，然后才走到火盆边，伸出冻僵的手烤着。

“当家的，回来了？今天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