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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也美丽

第一次见到数学老师，他抱着巨大的三角尺进教室，袖口沾着新鲜粉笔灰。我们的眼睛齐刷刷瞟向他光亮的头顶，像盏刚拧亮的电灯泡，稀疏头发倔强支棱着，同学们在窃窃私语。“安静！”他突然提高嗓门，三角尺“咚”地砸在讲台。我一个激灵坐直，那锃亮头顶晃得人不敢直视。看他袖口磨出的毛边，我暗自嘀咕：这老师怕是不太讲究。

我们的老师，不仅丑，还很“凶”。课间他出现在走廊，喧闹教室瞬间安静。谁被抓着吵闹，必定难逃检讨加家长的“双重套餐”。我们私下叫他“地中海”，这绰号隔开了所有靠近的念头。

但日子一天天过，那片“地中海”上竟渐渐浮起温柔的光。

他的头顶虽贫瘠，肚子里却装着取之不尽的墨水。记得那次年级组统考，最后一道附加题难住了所有数学老师。办公室里老师们围着试卷争论不休，只有他坐在角落，眉头紧锁着一遍遍读题。忽然他猛地拍响桌子，抓起红笔在草稿纸上唰唰游走，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也浑然不觉。“解出来了！”他长舒一口气扬起草稿纸，其他老师凑过来细看，随即爆发出一阵赞叹。肚子里的墨水，在难题前化作智慧的光芒。

更让我感动的是他藏在严厉下的耐心。月考数学成绩出来那天，我捏着满是红叉的试卷，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室。预想中的暴风骤雨没有降临，他只是指着错题轻声问：“现在再想想，哪里卡壳了？”我攥着衣角不敢吭声，他便取来白纸重新画图，辅助线在他笔下如魔法般展开。“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夕阳斜斜切过他的白发，我忽然发现那双总是瞪着我们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期待。

他的敬业更藏在每个晚自习的灯光里。铃声刚落，他准会抱着作业本出现在教室门口，袖口永远沾着新鲜的粉笔灰。满满一黑板的解题步骤写了又擦，擦了又写；三角尺敲在重点公式上的脆响，惊得走神的同学猛地抬头；沙哑的嗓音一遍遍重复着易错点，直到最后一个同学点头才算放心。粉笔灰落满他的肩膀，像落了场不会融化的雪。

如今再看那片“地中海”，竟觉得格外顺眼。原来美丽从不在锃亮的发丝里，而在他解出难题时眼里的光。当他正对着台灯批改作业，灯光在他光亮的头顶流淌，红笔在纸上划出温柔的弧线，我忽然觉得，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