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辽史•国语解》到《钦定辽史语解》——契丹语言资料的源流.pdfVIP

从《辽史·国语解》到《钦定辽史语解》 ——契丹语言资料的源流 刘浦江 契丹语文学的诞生，是20世纪阿尔泰语言学所取得的最重要的学术进 展之一。这一新兴研究领域的形成，缘于1922年庆陵契丹字哀册的发现。 半个多世纪以来，经过中外学者的不懈努力，契丹大小字已经得到初步解 读。契丹文字被认为是中国民族古文字中最难破译的文字之一，这主要有 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是缺乏对译的文字资料，迄今发现的契丹大小字石 刻为数已逾四十，但除了一个不足百字的《郎君行记》外，其它都不是与 汉文对译的；其二是缺乏活的语言资料，契丹自公元14世纪以后就不再以 单一的民族形态而存在，它的语言早已消亡。今天的契丹语文学家在解读 契丹文字时往往不得不借助于阿尔泰语系中的某些亲属语言，如达斡尔 语、蒙古语、土族语、东乡语、保安语、东部裕固语（恩格尔语）甚至满 语等等，但大量的解读实践告诉我们，契丹语是一种独立的语言，在它与 上述诸语言中的任何一种语言之间都存在着相当程度的差异，对这些亲属 1 语言的过分依赖，很可能会影响解读结论的正确性。 相对于亲属语言来 说，汉文文献中保存下来的契丹语言资料显然要可靠得多。如果说前者的 价值主要体现在探索契丹语语音、语法特征和规律等方面，那么后者却可 以直接应用于契丹字的拟音和释义。过去的一个世纪中，中外学者在搜集 传世文献中的契丹语言资料方面已经付出了很多努力，但对于这些资料的 来龙去脉却无人予以深究，本文拟就契丹语言资料的源流问题做一初步探 讨，希望能够丰富我们有关契丹语文学的知识。 一 宋人有关契丹语言资料的记录 就目前所知，最早留意搜集整理契丹语言资料的是宋人，在宋代目录 学著作中可以检索到以下三种记录契丹语言资料的书籍。 （1）《辨鴂录》 据《直斋书录解题》卷五伪史类著录：“《辨鴂录》 1 比如某些研究者有将契丹语视同于蒙古语的倾向，往往在没有其它依据的情况下， 直接将蒙古语应用于契丹字的拟音和释义，爱宕松男、即实、黄振华、王弘力等人 尤为明显。 一卷，不著名氏。契丹译语也。凡八篇。”此书编者估计是北宋时代的归 2 正人或归明人。 目前能够看到的有关该书的最早著录见于《通志·艺文 3 略》， 《通志》成书于绍兴年间，但其中的《艺文略》均抄自各种官私书 目，《辨鴂录》一书最有可能是出自徽宗政和间官修的《祕书总目》或高 宗绍兴初年秘书省颁行的《四库阙书目》。至于该书亡佚于何时，也大致 有据可查。有记载表明，直至明朝末年，《辨鴂录》一书仍存于世。陈第 《世善堂藏书目录》卷上史部四译载记类：“《辨鴂录》一卷，译契丹人语。” 4 此书目编成于万历四十四年（1616）。可以确知的是，陈氏世善堂藏书至 乾隆以前已散佚无存，《知不足斋丛书》本有跋云：“乾隆初年，钱塘赵谷 林先生（昱）赍多金往购，则已散佚无遗矣。”据此推断，《辨鴂录》可能 亡佚于清初。 （2 ）《夷语录》 《秘书省续编到四库阙书目》卷一传记类：“僧惟 5 古译《夷语录》一卷，阙。” 对于这条著录需要做点解释。北宋丰富的馆 阁藏书，经靖康兵火后“荡然靡遗”，及至高宗南渡，遂大力搜访民间藏 书，绍兴间编纂的《秘书省续编到四库阙书目》，就是用于搜访遗书的一 份书目，故凡是秘书省不备者皆注一“阙”字。这部《夷语录》也见于《通 志》卷六三《艺文略一》，但郑樵的著录稍有不同：“《译夷语录》一卷（小 注：僧惟古）。”这想必也是抄自《祕书总目》之类的书目，但郑樵将“译” 字当成了书名，显然是一个误解。关于此书编译者惟古的情况，只能暂且 提供一条很不明朗的线索：《续传灯录》卷十八“百丈元肃禅师法嗣”下 6 列有“瑞州百丈维古禅师”（“维古”，卷首目录作“惟古”）。 但不知此“惟 古”与彼“惟古”是否一人？惟古编译的《夷语录》，既然南宋初年馆阁 藏书中已经阙佚不存，且除了《通志·艺文略》，后来也未见其它官私书 目著录，由此看来，大概已毁于两宋之际。 （3 ）《北虏方言》 尤袤《遂初堂书目》地理类著录有《北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