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修身术——以《论语》用诗与解诗为例论孔门诗教的旨趣与意义.pdfVIP

诗与修身术 以 《论语》用诗与解诗为例论孔门诗教的旨趣与意义 赵 新 摘要 孔门诗教使 “诗”由政治工具转变为修身之术。孔子所开辟的 “仁”精神方 向及其 中所孕育的“心性”因素是构成其转化的现实动因，而 “诗”文本 自身所具有的 “诗有诗性”的 精神底色是促其转化的先在的思想资源。 关键词 孔门诗教 修身术 仁 诗有诗性 中图分类号 B222．13；122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92—26zT(：ax)9)o6—12039—09 作者：赵新，男，1978年生，河南潢川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中国古代 文论和先秦思想史研究。北京 100875 1960年，钱穆先生撰成 《读诗经》一文，就 《诗经》研究的一系列关键性问题提出了不 同于先哲时贤的看法。其中对 “~Llq之诗教”问题的阐发，发人省思： 今果认 《诗经》乃古代王官之学，为当时治天下之具，则其书必然与周公有 关，必然与周公之制礼作乐有关，必然与西周初期政治上之大措施有关，此为讨 论 《诗经》所宜首先决定之第一义。……孔子论诗，与周公之创作雅颂，用意已 远有距离。毋宁孔子之于诗，重视其对于私人道德心性之修养，乃更重于其在政 治上之实际使用。……故诗至孔门，遂成为教育工具，而非政治工具。至少其教 一 育的意义与价值更超于政治的意义与价值之上。此一变迁，亦论诗者所不可不 知也 。① 钱先生指出：“诗”至孔门，即成为培育 “君子儒”(《论语 ·雍也》)的一种手段或途径 ，“诗” 化的生命样态也由此成为 “君子儒”所追寻的一种生存方式。论者顺着钱夫子简短的语 ① 钱穆：《读诗经》，《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一)，台北，东大图书有限公司，1976年版，第 100， 137页。 孔子研究 2009年第6期 脉，力求在本文澄清以下问题：“诗”从政治工具向修身之术是如何转变的?致使这种转 变发生的思想契机又是什么? 一 、 诗作为经：政教工具的精神遗韵 “诗”在西周早期乃至春秋中晚期的礼乐文化中承担着工具性的文化使命。关于这 一学术话题，李春青教授在其专著 《诗与意识形态》一书中作过精微的考析和严谨的学理 论证，其研究的深度与力度颇为学界所推重①。当然，先哲前贤也有灼其先声者，如清代 章学诚在 《文史通义 ·易教上》篇首即提出了 “六经皆史”的著名论题：“六经皆史也。古 人不著书，古人未尝离事而言理，六经皆先王之政典也。”② “六经皆史”何谓?钱穆先生 认为章氏的意思是说：先秦时 “六经”只是古代在政治等实际作为上遗留下的一些东西， “六经”的学问并不是一种 “空言”，都是要 “明道经世”的③。诸子百家也跟着这个大传统 来，即章氏所谓 “战国之文，其源皆出于六艺”④。由此也可以说，孔门及诸子说诗都身染 西周早期 “诗教”传统的政教气息。今天我们讨论孔门诗教，也只有从这个本源处人手， 才能深窥其根部的生命脉动，也才能把握其精神走向。 《论语》中直接涉及到 “诗”的地方有十九处，其中孔子论诗共十处之多⑤。全书论诗 多于引诗，论者以为此一方面与 《论语》记言之体相吻合；另一方面也可见 《论语》用诗由 春秋中晚期 “断章取义”的赋诗、引诗之风逐渐过渡到对 “诗之功用”的理性反思与总 结。如： 子 日：“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子路》) 子日：“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 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阳货》) 孔子对鲁国权臣季氏的僭政表示不满，取 《周颂 ·雍》中的句子来讥讽季氏： 三家者以雍彻。子 日：“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八 佾》) 孔子论诗讲求 “达政专对”、“事父事君”之说，上述的引诗材料也多就时政立言。参 ① 李春青：《诗与意识形态》，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② [清]章学诚著，叶瑛校注：《文史通义校注》(上)，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 1—18页。章 氏同时在 《书教》、《诗教》、《礼教》、《经解》、《史释》、《浙东学术》诸篇，对此命题都有精赅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