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口,“农转非” 与中国城市居民中的收入不平等①.pdfVIP

社会学研究 户口、“农转非”与中国城市居民 ① 中的收入不平等 郑冰岛 吴晓刚 提要：导致城乡分割的户口制度对理解当代中国社会的分层和流动有 着重要的作用。以往的研究要么关注从农业户口转为非农户口的选择性过 程对社会分层的影响，要么关注那些没有转户口的农民工在城市的经济境 遇与社会融合。本文将中国快速城市化过程中就地产生的大量“农转非”的 城市居民纳入研究视野,利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 （2003 、2006 、2008 ）， 考察非农户口对收入的影响效应。研究发现，户口转换所带来的收入优势 仅限于通过高度选择性渠道实现“农转非”的群体。倾向分值匹配方法的分 析更进一步显示，户口转换带来的收入效应仅限于在国有部门内教育程度 和职业地位较高的群体。这些结果共同展示了户口身份对收入影响式微的 过程，在市场部门内则尤其如是。我们的发现有助于理解流动过程与分层 结果的理论关系，对中国城市化过程中的户籍制度改革亦具有政策启示意 义。 关键词：户口 收入不平等 倾向分值匹配方法 异质性处理效应模 型 作为中国社会不平等最基本的制度特征之一，户籍导致的城乡二 元社会结构长期受到学术界和媒体的广泛关注 （Cheng Selden, 1994）。自1990 年代以来，随着农村劳动力跨地区迁移的迅速增长， 特别是从内陆农村地区流向发达的沿海城镇地区，由户籍制度这堵“无 形之墙”所造成的城市劳动力市场的社会分割和就业歧视，引起了更多 ①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 “中国综合社会调查”项目一期 （2003-2008），该项目由中国人民大 学社会学系与香港科技大学社会科学部联合执行。作者感谢香港研究资助局优配基金对吴晓刚 的资助 （项目编号：644208）。本文的英文版本曾于 2010 年在以色列海法市举行的国际社会 学会社会分层与流动研究委员会春季会议上宣读。作者感谢与会人员特别是美国密歇根大学社 会学系谢宇教授、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社会学系唐启明 （Donald J. Treiman）教授，以及香 港科技大学社会科学部叶华博士的建议。作者也感谢北卡罗莱纳大学社会工作学院郭申阳教授 对本文方法的指导，以及匿名评审人的宝贵意见。文责自负。 1 社会学研究 的讨论。户口所代表的身份界限不仅影响农民工自身，也不可避免地 通过教育机会的获得等结构性因素影响其子女的命运(Liang Chen， 2007) 。以往的研究将农民工相对于城镇居民的不利地位直接归咎于其 农业户口身份(Chan，1994；Cheng Selden，1994；Chan， 1996 ； Solinger，1999；Wang et al. ，2002 ；Wang ，2004 ；Wang ， 2005) 。 这种观点看似合理，却缺乏实证数据的支持,也忽视了农民工问题中掺 杂的户口以外的移民经历、成长环境、文化融合等因素。事实上，西 方大量的移民研究文献告诉我们，即使在没有户口分野的社会，从农 村到城市的移民在新的居住地也往往处于职业市场、收入、以及心理 状态上的弱势地位(Bhugra，2004 ；Evans Kelley，1991)。此外，成 长环境的城乡差别也对个体成年后的生活际遇打上深深的烙印(Zhang Treiman, 2012) 。 要真正理解户口对农村移民的影响, 我们不妨以一种反事实 (Counterfactual)的方式来思考这个问题 （Holland ，1986），即，有了 城市户口又怎样？尽管非农户口对于城镇出身的居民而言是一种先 赋性身份，但对于那些出身农村的人来说，却需要通过各种途径获得， 即通常所说的“从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简称“农转非” 。基于中 国综合社会调查 （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 CGSS ）2003、2006 及 2008 年数据，本文聚焦城市居民中的农村出身人口，在移民经历 与成长环境相对同质化的前提下，研究上述“农转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