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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运词学思想论略 孙 克 强 (南开大学文学院) 晚清词名最盛者为“晚清四大家”的王鹏运、朱祖谋、郑文焯、况周 颐。四大家于清代末期形成了词学创作和理论的又一高峰，正如邵瑞 彭所说：“洎王、朱、郑、况四家比肩崛起，词学益盛。”①蔡嵩云将清代词 学分为三期，以四大家为第三期的代表：“第三期词派，创自王半塘， ……本张皋文意内言外之旨，参以凌次仲、戈顺卿审音持律之说，而益 发挥光大之。此派最晚出，以立意为体，故词格颇高；以守律为用，故词 法颇严。今世词学正宗，惟有此派，余皆少所树立，不能成派。”②可见 “晚清四大家”在清代词学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四大家中王鹏运 居于首位，其原因不仅在于王鹏运是朱祖谋、况周颐的词学老师，还在 于王鹏运的词学思想和批评理论在晚清具有首发之功，对当时和后世 均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王鹏运(1848—1904)，字幼霞，一作佑遐，号半 塘老人、鹜翁，广西桂林人。有《半塘定稿》，又校勘辑刻《四印斋所刻 词》、《四印斋汇刻宋元三十一家词》。王鹏运没有词话专著传世，他的 词学见解散见于词籍序跋以及同时代人如其弟子况周颐等人的转述， 有些词论已支离散佚。由于文献的不足，对王鹏运词学理论和思想的 研究一直未能深入。本文通过对王鹏运存世词学文献的梳理，尤其是 对近年来发现的王鹏运词论新资料的运用，对王鹏运的词学思想进行 ①《周词订律序》，《词学季刊》第三卷第一号。 ②《柯亭词论》，《词话丛编》，第4908页。 ·570·谁是诗中疏凿手 系统的探讨。 一、王鹏运的词学渊源 王鹏运的理论渊源和基础是常州派的词学，如龙沐勋所云：“承张 (惠言)、周(济)之遗绪，而益务恢宏。”Q)王鹏运的词创作和理论受到常 州派周济的影响更深，朱祖谋说：“君(按：王鹏运)词导源碧山，复历稼 轩、梦窗，以还清真之浑化，与周止庵氏说契若针芥。”②在王鹏运的学 词、治词经历中有一些人曾直接对他产生过影响，其中端木蜾、王拯的 影响尤为显著。 以荐除内阁中书，迁会典馆总纂，官至内阁侍读。著有《碧瀣词》，辑有 《宋词赏心录》一卷，及《手批张惠言词选》等。端木琛是晚清词坛十 分有影响的词学家，对王鹏运有直接的教诲。唐圭璋先生《端木子畴与 近代词坛》一文曾有记载：“吾乡端木子畴先生，年辈又长于王氏(鹏 运)，而其所以教王氏者，亦是止庵一脉。止庵教人学词，自碧山人手， 先生之词日《碧瀣词》，即笃嗜碧山者。王氏之词，亦导源于碧山。先生 尝手书《宋词赏心录》以贻王氏。先生有作，王氏见即怀之，可见王氏倾 倒先生之深。”③可见王鹏运的词学是由端木垛而上溯常州词派的周 济。端木墚词学宗尚常州派，于周济之论尤有会心，正是唐圭璋先生所 谓“亦是止庵一脉”。 王鹏运的词学理论主张带有端木垛影响的印迹。如在晚清影响巨 大的词学理论范畴重、拙、大，即是由端木蜾最早提出而为王鹏运和况 周颐所继承和光大发扬的。据唐圭璋先生说：“最早提出重、拙、大三字 ①《清季四大词人》，《龙榆生词学论文集》，第43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年版。 ②《半塘定稿序》，《清名家词》。 ③《词学论丛》，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王鹏运词学思想论略·571· 的是端木先生。”①陈匪石亦云：“近数十年词风大振，半塘老人遍历两 宋大家门户以成拙、重、大之诣，实为之宗，论者谓为清之片玉。然词境 虽愈变愈进，而启之者则子畴先生。”②重、拙、大的范畴由端木蜾传于 王鹏运，又由王鹏运授予况周颐。况周颐云：“己丑薄游京师，与半塘共 晨夕，半塘于词夙尚体格，于余词多所规戒，又以所刻宋元人词属为校 雠，余自是得窥词学门径。所谓重、拙、大，所谓自然从追琢中出，积心 领神会之。”③况周颐由王鹏运那里接受了重、拙、大理论，词风和词学 思想发生了变化。在王、况的词学体系中，重、拙、大已成为词学理论的 核心，晚清词家亦多奉为圭臬。 端木垛的词学思想主要有二个方面：第一，重“比兴寄托”。端木研 词从王沂孙、周密、吴文英等词人人手，“于诸名家又笃嗜碧山，诸君词 皆有名，遂僭以碧瀣自张其编，露气之下被者为瀣，以是为碧山之唾余 可也，为中仙之药转可也，若以为花外嗣音，则不敢也。”④言语中透出 对王沂孙的心折和崇敬。端木墚继承了张惠言、周济以“比兴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