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杉(散文).pdfVIP

杜 鹃 花 杜 鹃 花 夜里，梦见父亲了，他慈祥地对着我笑，饱经风霜的 呢？”父亲一边浇着水，一边说，“我要把每次最好的树苗栽 在这里。”我 又 问，“你栽 这么多树干嘛？又不能长出稻 子 脸上皱纹丛生，让人心痛、怜惜，又温暖无比。眼泪不经意 来。”父亲歇下来，使劲地吸一 口烟，然后摸摸我的头，得意 便浸湿了夜色。窗外，那片杉树林 在夜风中沙沙有声⋯⋯ 地说，“等你长大娶媳妇的时候，好给你打家具呀 ！” 母亲生我时难产死了。父亲当年只有23 岁，还是个毛头 有一次，父亲像往常一样出去进树苗了，我一人在家。 小伙子。母亲去世 以后，父亲没有再娶，后来我 曾问他为什 到了下午，天气骤变，一时间飞沙走石，暴风雨突然降临。屋 么不给我找个后妈，父亲笑而不语，昏黄的眼睛里温情四溢， 顶上的瓦片都被风掀了起来，不时有树枝、石子、瓦片什么 我猜想，他在思念 母亲。 的砸下来，我钻到床底下，害怕得直颤抖。 常常可 以从邻居们 口中听到我记事 以前父 亲的艰辛养 直到凌晨三四点钟，父亲才跌跌撞撞地回来，额头上的 育：我饿了，没有奶水，就哭。父亲先是熬米汤，一 口一 口 血和泥浆粘糊在一起 ，已经有些凝固，衣服破得不堪入 目， 吹冷后 喂我。偶尔我会刁嘴不喝，父亲就抱着 我穿乡走户， 自行车摔得变了形。我无法想像那样的雨夜，他是怎么赶 回 去找刚刚生了孩 子的女人讨奶。 来的。父亲确认我没事 以后才长长地舒了一 口气，并说，以 我两三岁的时候很顽皮，父亲要下地干活，于是把我托 后再也不去进树苗了。 给左邻右舍赋闲在家的老人们看管。他又不放心，在地里干 可是父亲还是去了，越来越 昂贵的学费和生活开支逼得 着干着就跑回来，看看我没事，才又去干活。来回地跑，误 他别无选择。不同的是，此后每次出发前，他都要反复提醒 工又误时，有人劝父亲再找个老婆，父亲眼一瞪，别人再也 我，如果再有暴风雨，就跟着邻居跑，不要站在 电线下、树 不说了 。 下和屋旁。每个星期，父亲都会将那些残破不堪的零钱清理 我上中学以后，家里的经济渐渐捉襟见肘。为了继续供 整齐，用橡皮筋扎好了，然后交到我手上，“伢子啊，一定要 我读书，父亲决定去贩卖树苗。因为唯有这个生意不需要多 好好读书。”在父亲 日渐苍老的面容下，我像一棵小树苗，茁 少本钱，也没什么风险。可是，路途遥远。每次去苗圃进树 壮成长⋯⋯ 苗，父亲都早早起床，揣上干粮，骑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披 等数到有三百多棵树的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 。父亲做 着晨露出发 。来回一百多公里路，回来 已是月上柳梢。